我站在鬆樹背後,手指還陷在掌心。風從簷角掠過,把衣袍吹得貼緊手臂。玉佩的震動沒有停,像有東西在內部敲打。
剛才那條提示還在識海裡:【檢測到異常時空波動,來源——北域鍛器閣】。
這不是巧合。丁長老的人剛離開,鍛器閣就出現波動。兩者之間一定有聯係。
我收回手,慢慢從陰影裡走出來。主殿方向依舊熱鬨,燈火映著天邊,像是不會熄的火堆。但我知道,那些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已經有人開始動手。
我繞過靜思閣側麵的小門,進了藏書區。這裡沒人來,平日隻有執事打掃。木架排得很密,走道狹窄,腳步聲會被吸進去。我靠在最裡麵一排書架後,背對著牆,閉上眼。
“回溯。”
血色絲線立刻在眼前鋪開。不是完整畫麵,而是碎片般的軌跡。我以半個時辰為限,鎖定所有進入靜思閣範圍的人影。係統自動過濾出兩個陌生麵孔——他們穿的是丹香閣弟子服飾,袖口卻繡著獸形紋路。
禦獸宗的標記。
但他們拿的是南域通行令符。身份不對。
更奇怪的是,他們的靈力波動和我在擂台上感受到的黑霧一致。那種壓製感,像是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
我睜開眼,額頭有些涼。剛才用了太多精神力,太陽穴突突地跳。
這兩人不是普通使者。他們是衝著丁長老來的,而且故意偽裝身份。
我靠著書架站了一會兒,等眩暈過去。然後走到窗邊,望向後山。
那裡有一片禁地,平時封著陣法,說是上古遺跡殘留的裂口。可就在剛才,我又感覺到一次微弱的震顫,來自玉佩深處。
不是鍛器閣了。這次的方向,是後山。
我立刻啟動回溯,掃描主殿周邊。這一次,我找的是丁長老的蹤跡。
畫麵斷斷續續浮現。他確實在慶功宴中途離席,說是閉關推演秘境規則。但他沒去閉關室。他的身影穿過偏廊,繞過藥園,最後停在一座廢棄的傳訊陣台前。
陣台表麵沒有激活痕跡,但我能感覺到殘留的靈流。它被遮掩了,手法很老練。若不是玉佩對時空波動敏感,根本發現不了。
我睜眼時,左眼突然一片漆黑。
三息之後才恢複。
耳邊響起一陣低語,聽不清內容,隻覺得刺耳。我咬牙忍住,沒動。
副作用來了。用得太急,係統開始反噬。
我扶著窗台穩住身體,腦子裡卻越來越清楚。
丁長老通過隱藏陣台向外傳訊,聯絡的是偽裝成丹香閣使者的禦獸宗人。這些人又與鍛器閣的異常波動有關聯。三方聯動,目標隻有一個——我。
而下一場大事件,就是秘境試煉。
他們不會讓我活著出來。
或者,他們會讓我“意外”走火入魔,被當場清除。那樣既不用擔責,又能除掉威脅。
我想起南宮璃臨走前說的話:“他們會趁亂動手。”
現在亂局已成。我成了首席,眾人矚目,也成了靶子。隻要我在試煉中出一點差錯,就會有人立刻撲上來定罪。
不能再等了。
我從懷裡掏出一張空白符紙,又摸出一支炭筆。這是之前在靜修室常用的記錄工具。
我把知道的信息一條條寫下來:
一、丁長老與偽裝使者密會,地點在靜思閣後殿偏室;
二、傳訊路徑經由後山廢棄陣台,目標未知;
三、鍛器閣出現異常時空波動,時間與傳訊同步;
四、使者靈力帶有黑霧特征,與擂台乾擾源同出一脈;
五、陰謀很可能在秘境試煉中爆發。
寫完後,我盯著最後一行看了很久。
然後提筆,在下麵劃了一橫線,寫下四個字:先下手為強。
我不是第一次被人算計。在蕭家時,嫡係子弟設局讓我當眾出醜,差點廢掉修為。那時我沒有反抗之力,隻能任人宰割。
但現在不同。
我有係統,有推演能力,也有足夠多的敵人犯下的破綻。
他們以為我是孤身一人,以為我剛上位,根基不穩,最好收拾。
但他們忘了,我能走到今天,從來不是靠運氣。
我收起符紙,正要離開藏書閣,忽然聽見外麵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不是巡邏弟子。節奏太穩,步伐太輕。
我立刻熄滅油燈,退到書架最深處,貼牆蹲下。
門外的人沒有進來。他在門口站了幾息,轉身走了。
我聽著聲音遠去,沒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