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結合了簡單原理和有力反問的講話，如同撥雲見日，讓許多原本惶惑的工匠和年輕薩滿眼神重新亮了起來。
是啊，這似乎真的是一種可以理解的“現象”，而不是什麼超自然的詛咒。
一位老薩滿忍不住嘟囔：“可是……那些死去的鳥獸……”
“那是因為排放到空氣中的廢氣同樣含有毒性。”楚天接過話頭，“這說明了我們之前處理廢氣的方式還不夠好，需要我們想辦法改進，而不是證明這條路本身就是錯的！
技術進步的路上，必然會有挫折和犧牲，但我們不能被挫折嚇倒，而是要從中吸取教訓，變得更強！”
在統一了核心思想，穩定了人心之後，楚大提出了一個立竿見影的應急方案。
“目前我們無法有效利用甚至安全處理這種焦爐煤氣，當務之急是防止它再次聚集引發事故，並減少其對近距離人員的毒害。”
楚大指著臨時繪製的示意圖：“用最粗大的陶管將所有焦炭爐產生的煤氣集中引導，排放到遠離工業區、生活區，且是下風口的安全荒地，並在排放口將其持續點燃，讓它穩定燃燒掉。”
說乾就乾。在楚天的親自督促下，部落的工匠們以最快的速度燒製出了超大型的耐熱陶管，並沿著地麵鋪設，蜿蜒伸向遠方的荒蕪之地。
當管道接通，那股無色無味但蘊含著危險的氣體被引出，並在管口被點燃時，一股橘黃色的火焰噴湧而出，形成一支數米高的穩定火柱，晝夜不息地燃燒著，發出低沉的呼嘯聲。
遠遠望去，那景象既壯觀，又帶著一絲詭異，仿佛大地上插入了一支永不熄滅的火焰之劍。
站在工業區的邊緣，望著遠方那根在夜色中熊熊燃燒的火柱，楚天與身邊的楚大共享著內心的波瀾。
“真是……巨大的浪費。”楚天在意識中歎息，他能“看到”那燃燒的火焰背後，是未被利用的化學能。
“在無限世界裡資源回收和循環利用是重要玩法，但我設計的終究是遊戲……簡化了太多現實中的複雜性和技術門檻。”
他感受到一種深刻的無力感，作為遊戲製作人，他可以設定“焦爐煤氣可回收為化工原料”，但具體如何回收、需要什麼設備、麵臨什麼技術難點，他和秋秋的數據庫裡隻有模糊的概念和理想化的結果，缺乏實現路徑的具體知識。
秋秋作為遊戲ai，其數據庫更側重於遊戲內的平衡、設定和玩家行為邏輯，對於真實世界詳細的工業流程同樣存在認知邊界。
“我們像是在摸著石頭過河，秋秋提供的地圖隻標注了彼岸，卻沒畫出水下的暗礁和湍流。”楚天內心充滿惋惜，同時也更加清醒地認識到，未來的路需要更多地依靠本土人員的智慧與創造力，在不斷的試錯中前行。
爆炸的教訓和那日夜燃燒的“火炬”，像一根鞭子，抽打著爛苔部落的技術團隊，不能永遠這樣浪費和潛在的危險下去！
楚天親自點將，成立了以肯特和德爾為核心的“煤氣攻關小組”。
小組的第一次會議就在研究實驗室進行，桌上擺放著收集來的關於爆炸現場殘留物的初步分析報告以及楚大提供的關於焦爐煤氣可能成分的簡單說明。
“直接點燃是最簡單的處理方式，但太浪費，而且那火焰本身也是一種危險源。”肯特皺著眉頭說道，“我們必須想辦法把它拆開，把裡麵有用的東西挑出來，沒用的……安全地處理掉。”
德爾盯著報告中“混合氣體”、“加熱產生”、“成分複雜”等字眼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煉金術的核心之一就是物質的分離與提純。
“或許……我們可以借鑒煉金術的思路。”德爾緩緩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煉金術中，要提純一種複雜的混合物，我們通常會采用一係列的步驟。”
首先，是‘加熱與氣化’，這一點，焦炭爐本身已經完成了，所以我們可以直接進入第二步，那就是是‘冷凝’。
不同的物質從氣態變為液態的溫度是不同的，我們可以設計一個冷卻裝置，讓這些高溫氣體逐漸降溫，或許其中一些較重的成分會先凝結成液體，從而被分離出來。
然後是‘洗滌’。讓氣體通過特定的液體，可能是水，也可能是某些特製的藥液，具體的就要等到時候再實驗了，某些成分會溶解在液體裡，從而被去除。
最後，是‘吸附’，讓氣體通過某些具有大量細微孔洞的材料，像篩子一樣，將最後殘留的雜質吸附掉。
這隻是一個初步的思路，具體哪種氣體在哪一步被分離，需要什麼樣的溫度和藥劑，都需要大量的實驗來驗證，但這條路或許走得通。”
德爾提出的“加熱、冷凝、洗滌、吸附”這一套係統性的分離提純思路為陷入困境的團隊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雖然前路依然布滿荊棘，需要解決無數的技術細節，但這一次他們沒有等待楚大給出藍圖。
肯特立刻開始構思冷凝裝置的結構，德爾則帶著灰眼開始篩選可能的吸收藥液，獨眼也表示薩滿團隊可以協助精確控製冷卻過程中的溫度變化。
工業區的秩序在楚天的強力乾預和楚大的應急措施下逐漸恢複。
那根日夜燃燒的煤氣火炬雖然依舊提醒著人們曾發生的悲劇，但也象征著部落控製危險的決心。
焦炭生產在加強了安全規程和通風措施後得以繼續，為高爐提供著合格的“糧食”。
……
一個午後，剛剛結束一輪弩手協同射擊訓練的準星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去保養他的弩，而是有些猶豫地找到了正在沙盤前推演周邊局勢的楚天。
“酋長……”準星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他如今是部落遠程部隊的副統領，但在楚天麵前依然保持著敬畏。“我……我有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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