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犁陣,噴子割馬
“……簧片鋼口極好,彈性驚人,非尋常鐵料可比……”
王希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帶著一股技術人員獨有的、近乎絕望的清醒。
“閉鎖機構精巧,縫隙極小,尋常沙礫難以侵入……”
“燧石質地堅硬,非重擊不能損毀……”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李信,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汙彈?油泥細沙?除非我們能把泥巴直接糊進他娘的藥鍋裡!否則……難!”
“戰場上,流矢橫飛,煙塵彌漫,想要精準命中百步外敵騎腰間那個小小的燧石袋……旅帥,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猛地將那塊堅硬的燧石狠狠拍在桌上,發出“啪”的脆響。
“此銃……設計精良,工藝精湛!短時間內,我們找不到一擊致命的破綻!”
“汙損其槍機,使其啞火,可行!但需要極近的距離,或者……撞上天大的運氣!”
話音落下,密室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圍攏在旁的幾名格物院老匠,臉色灰敗,一個年長的工匠甚至控製不住地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們耗費心血,甚至犧牲了夜不收兄弟的性命才搶回這支火銃,不眠不休地拆解研究,最終卻得出了這樣一個讓人窒息的結論。
羅刹人的凶器,是一塊啃不動的鐵骨頭!
“難道……就真拿它沒辦法了?”一個年輕工匠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絕望的情緒如同瘟疫,在密室中迅速蔓延。
“辦法?”
一直沉默的李信,忽然開口。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沒有半分氣餒,反而燃起駭人的火焰,那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野獸般的凶性。
“騎兵衝鋒,靠的是速度!是密集陣型!是排山倒海的氣勢!”
“哈日巴拉以為有了這羅刹火銃,就能在馬上與我軍對射,壓製我軍火力,然後輕鬆衝垮防線?”
“他是在做夢!”
“我們……就讓他衝不起來!”
……
臥龍穀中樞議事堂。
巨大的沙盤已被清空大半,隻留下穀口外那片開闊的雪原。
李信黑袍玄甲,按劍立於沙盤前,目光沉凝如水,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王希、陳武、周大勇、趙猛、李鐵牛肅立兩側,堂內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王希將格物院的最終結論和盤托出,最後沉聲道:“……旅帥,汙損其槍機,使其啞火,戰術上可行,但戰場變數太大,難以作為製勝關鍵。此銃……破綻難尋,唯有……以力破巧!”
“以力破巧……”
李信低聲重複著這四個字,眼中寒意驟然大盛!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直刺神機營主官陳武。
“陳武!”
“你神機營現有‘二踢腳炮’多少門?”
“‘飛雷炮’多少具?”
“最大射程幾何?覆蓋範圍多大?”
一連串急促的發問,讓陳武精神陡然一振,他立刻挺直身軀,大聲回道:
“回旅帥!”
“二踢腳炮,也就是輕型曲射臼炮,現有三十六門,射程三百至四百步!”
“飛雷炮,機動式重型拋射炮,現有十二具!”
“此炮乃格物院新製,鑄鐵炮管長六尺,口徑碗大,下有鐵輪雙轅,可由兩馬或四騾拖曳!炮身有可調機座,以楔木卡死,射角可調!射程一百五十步至三百五十步!”
“發射藥為定量油布藥包,引信固定!”
“若集中使用,覆蓋穀口外一百五十步至三百五十步區域,火力連綿,可成死地!”
“好!”
李信猛地一掌拍在沙盤邊緣,震得代表軍隊的小旗一陣亂顫。
“哈日巴拉想用他的羅刹火銃壓製我們?我們就用炮火,先給他來個犁庭掃穴!”
他手指在沙盤上穀口外那片開闊地狠狠劃過,動作狠戾,仿佛要將沙盤劃穿。
“陳武!”
“神機營所有二踢腳炮、飛雷炮,即日起,全部前移!”
“在穀口兩側高地,給我構築隱蔽炮位!”
“目標區域——穀口外一百五十步至三百五十步!覆蓋射擊!”
“我要你的炮火,像農夫犁地一樣,把那片區域,給我來回犁上三遍!”
他的目光轉向龍驤團團長周大勇,聲音冷酷。
“周大勇!”
“龍驤團所有噴子槍手,全部配發獨頭彈!”
“放棄百步齊射的屁話!給老子專練五十步內抵近轟擊!”
“目標——敵軍戰馬的馬腿!”
“我要你的兵,在敵軍騎兵頂著炮火衝到五十步內時,用獨頭彈,一槍一槍,把那些馬腿給我全部打斷!”
“我要他們的騎兵陣型,在最後這五十步,徹底崩潰!”
“趙猛!”
李信的目光釘在磐石團團長臉上,那眼神凶悍得讓趙猛都心頭一跳。
“你的盾陣,是最後一道鐵閘!”
“炮火覆蓋後,敵騎前鋒必然混亂!但仍有漏網之魚會衝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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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磐石團,就給我像釘子一樣,釘死在穀口!”
“長矛給我排成刀山!盾陣給我築成鐵壁!”
“配合龍驤團的噴子槍,把衝近的殘敵,全部給我絞殺在盾陣之前!”
“一步不退!”
“李鐵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