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他如同被激怒的瘋虎，再次衝出金帳。
外麵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剛剛被安撫下去的士兵們再次炸了鍋，這一次的恐慌比上一次更甚。
因為炮彈離他們更近了。
“追！”
策妄阿拉布坦對著那些慌亂集結的軍官和士兵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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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本汗追！”
“把所有能動的馬都派出去！”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們揪出來！”
“殺！”
“殺光他們！！”
巴圖跟了出來，臉上滿是憂慮。
“大汗！不可！”
“敵人就是想把我們的騎兵調動出去，讓我們在黑夜裡疲於奔命！”
“這是陷阱！”
策妄阿拉布坦猛地回頭，血紅的眼睛死死鎖住巴圖。
“陷阱？”
他一步步逼近。
“你的意思是，本汗就站在這裡，任由漢狗的炮彈落在我的營盤裡？”
“你的意思是，本汗的勇士們，要像縮頭的烏龜一樣躲在帳篷裡發抖？”
“回答我！”
巴圖被這股氣勢壓得連連後退，額頭上滲出冷汗。
“末將……末將不是這個意思……”
“滾！”
策妄阿拉布坦一腳踹在巴圖的胸口，將他踹翻在地。
“誰再敢言退，殺無赦！”
更多的騎兵被派了出去。
他們像一群無頭蒼蠅，衝入無邊的黑暗中，進行著又一次注定徒勞的追擊。
營區內，再也無人敢入睡。
士兵們人人自危，精神緊繃到了極點。
稍有風吹草動，便是一陣無法抑製的騷動。
時間一點點流逝。
當寅時初刻的寒風變得更加刺骨時，所有人都覺得，那可怕的聲音應該不會再響起了。
然而。
“轟！”
“轟！”
炮聲，第三次如約而至！
這一次，沒有了之前那種尖銳的呼嘯。
聲音沉悶，卻更加恐怖。
因為落點距離策妄阿拉布坦的金頂大帳，不足百步！
大地如同波浪般劇烈起伏！
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周圍的幾頂帳篷！
無數燃燒的碎石與鐵砂，暴雨般打在大帳的牛皮氈布上，發出駭人的聲響！
“護駕！”
“護駕！”
十幾名親衛驚恐地撲了上來，用自己的身體組成人牆，將暴跳如雷的策妄阿拉布坦死死圍在中間。
策妄阿拉布坦一把推開身前的侍衛。
他看著不遠處爆炸騰起的煙塵，聽著營區內此起彼伏的驚呼與哭喊。
一股從未有過的，夾雜著暴怒、屈辱和一絲無法言說的恐懼的邪火，徹底衝垮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他仰起頭，脖子上青筋暴起。
“李信——！！”
他對著黑暗的遠山，發出淒厲到扭曲變形的咆哮。
“本汗！”
“誓要將你碎屍萬段！”
“挫骨揚灰！！”
他猛地轉身，布滿瘋狂血絲的眼睛掃過身邊噤若寒蟬的將領們。
那副模樣，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傳令！”
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抗拒的瘋狂。
“全軍！”
“即刻埋鍋造飯！”
“天一亮！”
“給本汗踏平臥龍穀！”
“雞犬不留！”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本汗要親手砍下李信的頭顱！”
“用他的血，洗刷這奇恥大辱！！！”
命令下達。
整個金帳汗國的大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徹底沸騰了。
但這沸騰之中，沒有高昂的戰意。
隻有被反複撩撥、折磨到極致的狂怒與歇斯底裡。
士兵們在恐懼與長官的鞭笞下，麻木地從地上爬起來。
他們拖著疲憊的身體，開始生火，準備著也許是他們最後一頓的早飯。
每個人的眼中，都隻剩下疲憊的血絲，和對未知的麻木。
而策妄阿拉布坦，這位曾經雄視漠北的大汗，此刻已被怒火徹底吞噬。
他成了一頭隻想撕碎眼前一切的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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