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高溫加速了腐敗。
漢軍士兵的屍體被小心地收斂。
陣亡者身份牌被取下登記。
遺體被抬到穀口西側一處新辟的陵園。
沒有棺槨，隻有挖好的深坑。
陣亡將士的遺體被整齊地放入坑中，覆蓋石灰，掩埋黃土。
李信親自監工，命人在陵園入口處立起一塊巨大的青石碑，上書“漢王軍英烈陵”。
他率眾將肅立碑前，行祭奠之禮。
幸存的士兵們看著新立的墳塋，看著碑上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默默垂首。
清軍的屍體則沒有這般待遇。
巨大的屍坑在遠離水源的下風口被挖開。
漢軍士兵用長鉤、木叉，如同處理垃圾般，將清軍的屍體，無論完整還是殘缺，拖入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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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層層疊疊，堆積如山。
火油被潑灑上去，火把丟入。
“轟——！”
烈焰衝天而起。
濃煙滾滾。
皮肉燒焦的惡臭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
次日，焦黑的骨灰和殘骸被收集起來，由民夫運走，撒入穀外新開墾的貧瘠田地中，權作肥料。
曾經耀武揚威的五萬清軍，最終化作了河西荒原上的一捧黑灰。
戰場清理的另一項重任是收繳戰利品。
清軍潰敗倉促，丟棄了海量的物資。
兵曹的軍官帶著大批民夫、輔兵，如同梳子般清掃著戰場和廢棄的清軍大營。
火炮共繳獲六十八門。
其中，紅夷大炮十二門，大將軍炮十五門，佛郎機炮、子母炮等輕型火炮四十一門。
這些火炮被集中運往格物院，由王二親自帶人評估修複。
王二撫摸著冰冷的炮管，臉上是難以抑製的興奮。
“好東西！修好了，又能多幾十門重炮！”
火銃繳獲鳥槍、抬槍、魯密銃等各式火繩槍，總計四千三百餘支。
燧發槍二百餘支。
另有火藥桶數百個，鉛彈、火繩無數。
這些火器被分類登記，完好的補充給神機旅，損壞的送入格物院槍械所拆解備用。
刀、槍、劍、戟、弓、箭、盾牌堆積如山。
鐵甲、棉甲、皮甲數以萬計。
雖然大多破損沾血，但回爐重鑄或修補後，仍可裝備新兵。
兵曹組織工匠日夜分揀、修複。
清軍丟棄或受傷未死的戰馬、馱馬超過兩千匹。
其中能立刻使用的良駒約八百匹，其餘需調養醫治。
驃騎旅優先挑選補充戰損，餘下劃歸輜重營。
糧車數百輛，完好帳篷七百餘頂，鍋碗瓢盆、旗幟、鑼鼓、藥材等雜物無數。
這些物資極大緩解了漢王軍戰後物資匱乏的局麵。
從清軍軍官屍體和遺棄的箱籠中，搜出白銀三萬餘兩，黃金數百兩，珠寶首飾若乾。
這筆意外之財被李信下令充入軍政府府庫，用於撫恤陣亡將士家屬和獎賞有功人員。
清點、搬運、登記工作持續了數日。
堆積如山的戰利品被源源不斷地運入臥龍穀。
穀內軍民看著這些用鮮血換來的物資，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這場慘勝，代價太過沉重。
漢王軍的脊梁雖未折斷，卻也布滿了裂痕。
而清廷的報複，如同懸頂之劍，隨時可能落下。
臥龍穀，在短暫的喘息之後，必須為下一場更殘酷的風暴，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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