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之外。
伊犁河穀。
金帳汗國的大汗金帳內,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奶茶、羊膻與皮革混合的氣味。
策妄阿拉布坦端坐於虎皮鋪就的寶座之上,他寬闊的肩膀讓身後的陰影都顯得厚重。
帳下,漢軍使者青蛇衛千戶燕七,身形筆挺,肅然而立。
他身後是兩名隨從,抬著一隻分量不輕的木箱。
“漢王李信派你來何事?”
策妄阿拉布坦開口,帳內幾名按刀而立的萬夫長,投來不善的視線。
數月前,五萬大軍被李信全殲的敗績,是草原上還未愈合的傷疤。
燕七麵容平靜,躬身行禮。
“大汗。”
“漢王遣外臣前來,非為舊怨,乃為共謀大業,共抗大清。”
“共抗大清?”
策妄阿拉布坦發出一聲短促的笑。
“李信自身難保,周培公十萬大軍已圍黑水城,破城在即。”
“他拿什麼抗清?”
“憑此!”
燕七猛地一揮手。
他身後的隨從立刻上前,打開了那隻沉重的木箱。
箱蓋掀開,三支通體黝黑的火銃靜靜躺在紅絨布上。
旁邊還有一個小盒,裡麵整齊碼放著一排排黃澄澄的銅殼定裝彈丸。
“此乃我漢王軍獨步天下之利器,名曰‘五雷神機’。”
“轉輪供彈,五發連射,百步之內,可穿鐵甲。”
燕七從中拿起一支,手指熟練地撥動轉輪,將彈丸壓入。
動作一氣嗬成,沒有半分拖遝。
“大汗,可願一試其鋒芒?”
策妄阿拉布坦的身體微微前傾。
他身後的萬夫長們呼吸都重了幾分,他們的視線黏在那幾支火銃上,無法移開。
金帳汗國以騎兵縱橫草原,火器一直是軟肋。
清軍的鳥槍已讓他們頭疼,眼前這物件,構造遠比鳥槍複雜精巧。
“試。”
策妄阿拉布坦吐出一個字。
一行人來到帳外空地。
百步之外,豎起了一麵蒙著鐵皮的厚木靶。
燕七抬起手中的五雷神機,手臂平穩。
他沒有立即射擊,而是先將火銃遞給了旁邊的一名萬夫長。
“將軍請驗看。”
那萬夫長一愣,隨即接過,入手沉重。
他翻來覆去地查看,機括的構造讓他完全摸不著頭腦。
他把火銃還給燕七,臉上多了幾分鄭重。
燕七重新舉起火銃,對準遠處的木靶。
“砰!”
第一聲槍響。
“砰!”
“砰!”
“砰!”
“砰!”
五聲爆響接連炸開,間隔極短,幾乎連成一片。
遠處的木靶劇烈顫動,靶麵上的鐵皮被撕開,木屑四散飛濺。
“好!”
一名萬夫長沒能忍住,脫口而出。
幾名士兵跑過去,將木靶抬了回來,呈現在策妄阿拉布坦麵前。
厚實的鐵皮上,赫然出現了五個透亮的窟窿,邊緣光滑,是被高速旋轉的彈丸直接貫穿的痕跡。
策妄阿拉布坦走下台階,親自走到靶前。
他伸出手指,探入其中一個彈孔,感受著被撕裂的鐵皮邊緣。
他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回寶座,坐下。
他再次看向燕七。
“李信想用幾支火銃,就換我金帳汗國的勇士去為他擋刀?”
“非也。”
燕七收起火銃,將其小心翼翼地放回箱中。
“漢王之意,是合作,是共贏。”
他的吐字清晰,確保帳內每個人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