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
巴特爾看著東岸河灘。
那五頭噴吐黑煙的鋼鐵巨獸讓他胯下的戰馬躁動不安。
漢軍的步卒正在快速集結,黑色的軍服與泥濘的河灘融為一體。
他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三百名最精銳的遊騎,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雄鷹,就那樣消失了。
連一朵像樣的浪花都未曾激起。
“萬夫長!”
一名千夫長催馬靠近,他的臉上滿是焦急與戰意。
“漢狗立足未穩!請您下令衝陣!”
“我們必須趁他們過河的當口,半渡而擊!”
另一名百夫長也喊道。
“不能再等了!萬夫長!再等下去,他們的浮橋就徹底架穩了!”
“要是讓那些鐵甲怪物過了河,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巴特爾的手攥著馬韁,冰冷的河風吹過,他卻感覺不到。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對岸那五座鋼鐵堡壘吸引。
那不是人力可以對抗的東西。
那是惡魔的造物。
“萬夫長!下令吧!長生天會保佑我們!”
千夫長拔出了他的馬刀,刀鋒指向東岸。
巴特爾的胸膛劇烈起伏。
他知道屬下說得對。
恐懼不能解決問題,隻有進攻,不計代價的進攻,才有一線生機。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最後一絲猶豫被瘋狂所取代。
“吹號!”
他的聲音嘶啞。
“全軍突擊!”
他將自己的馬刀高高舉起,刀尖直指東岸那五座鋼鐵巨獸。
“目標漢狗車陣!給我踏平它——!”
“嗚——嗚——嗚——!”
淒厲的牛角號聲劃破長空,在葉密立河兩岸回蕩。
“長生天保佑——!”
“殺——!!!”
上萬名金帳騎兵同時發出了咆哮。
這咆哮彙聚成一股聲浪,震得河水都泛起漣漪。
他們伏低身體,緊貼著馬背,用馬鞭狠狠抽打著坐騎的後臀。
戰馬吃痛,發出嘶鳴,四蹄刨開泥濘的土地,化作一道道黃色的閃電。
上萬道閃電彙聚成決堤的洪流。
馬蹄踏在河灘上,發出的聲音不再是蹄聲,而是連綿不絕的滾雷。
大地在雷聲中顫抖。
東岸。
林風站在鐵甲車的車頂,身體隨著車身的輕微晃動而起伏。
他舉著千裡鏡,觀察著那片席卷而來的黃色洪流。
“測距!”
“報告車長!敵軍距離八百步!”
“正在高速接近!”
“臼炮!裝填高爆彈!準備三發急速射!”
林風放下千裡鏡,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炮手們迅速轉動炮身,調整射擊諸元。
沉重的高爆彈被塞進炮膛。
“目標!敵騎兵集群中段!”
“距離六百步!”
“放——!”
“轟!轟!轟!轟!轟——!”
五輛鐵甲車頂部的車載臼炮同時向後一挫,噴出濃煙。
“轟!轟!轟!轟!轟——!”
第二輪炮彈緊隨其後。
“轟!轟!轟!轟!轟——!”
第三輪炮彈升空。
十五枚帶著死亡呼嘯的炮彈,在天空中劃出十五道精準的弧線。
它們越過河麵,一頭紮進金帳騎兵密不透風的衝鋒隊列中。
“轟隆——!!!”
“轟隆——!!!”
“轟隆——!!!”
一連串劇烈的爆炸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生。
大地被撕開,泥土與碎石被巨大的力量拋上天空。
火光與衝擊波構成的死亡之環,瞬間將密集的騎兵隊列清空了十幾個巨大的圓形區域。
處在爆炸中心的騎兵,連同他們的戰馬,直接被氣化,什麼都沒有留下。
稍遠一些的,被狂暴的衝擊波掀飛,身體在半空中就被無數高速飛行的破片打成碎塊。
人仰馬翻。
斷肢殘骸混雜著泥土,如下雨般落下。
淒厲的慘叫聲甚至蓋過了爆炸的轟鳴,但很快又被新的爆炸吞沒。
金帳騎兵洪流的衝鋒勢頭,被這十五次爆炸硬生生遏製住了。
隊列出現了混亂。
“燃燒彈!換裝!”
林風的命令再次下達。
“放——!”
“轟!轟!轟!轟!轟——!”
五枚燃燒彈在騎兵隊列上空淩空炸開。
無數燃燒的凝膠火球,帶著刺鼻的氣味,從天而降。
粘稠的猛火油濺射到騎兵的皮袍上,戰馬的鬃毛上,瞬間點燃。
火焰無法被撲滅,在騎兵身上瘋狂蔓延。
一個個活人變成了奔跑的火炬。
戰馬在烈火中發出痛苦的嘶鳴,帶著背上的火人四處亂撞,將混亂與恐懼散播到整個陣型。
西岸的巴特爾,眼睜睜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勇士,在敵人的火器下化為焦炭。
他的心在滴血。
東岸。
車陣後方。
趙破虜一直舉著令旗,手臂紋絲不動。
他看著那些僥幸衝過炮火覆蓋區的金帳騎兵前鋒,他們正重新組織起來,繼續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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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橇炮營!”
“目標!敵軍前鋒!”
“等他們進入四百步!”
傳令兵大聲重複著他的命令。
二十門輕型雪橇炮的炮手們,早已將一包包的霰彈塞入了炮膛。
他們蹲在炮後,等待著最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