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黃河冰封的寂靜被一道衝天而起的火光徹底撕裂。
中衛城後方三裡處,清軍最大的糧庫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舌貪婪地吞噬著木質的倉頂,將堆積如山的糧草化為焦炭。爆裂的劈啪聲響徹夜空,灼熱的氣浪翻滾著,將無數火星卷上天空,又紛紛揚揚地落下,仿佛一場末日的火雨。
周大勇站在一處高坡上,冰冷的北風吹動著他的披風,臉上卻映照著一片溫暖的火光。
“燒得好。”
他身邊的副將忍不住低聲讚歎。
“這把火,比打贏一場攻城戰還管用。”
周大勇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那片火海。
火光映出了他堅毅的側臉,也映出了他身後兩千名龍驤軍團精銳士兵沉默的身影。他們已經悄無聲息地完成了對中衛後方的穿插,此刻正像一柄蓄勢待發的利刃,抵在了清軍最柔軟的腰腹。
“傳令下去,分出一營兵力,即刻北上,切斷中衛通往寧夏府的官道。”
周大勇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
“記住,圍而不死,隻做騷擾,不必與清軍主力硬拚。我們的任務是讓他們變成一群沒頭蒼蠅。”
“是。”
副將領命而去。
周大勇又轉向另一名傳令兵。
“給對岸的陳武將軍傳信。”
“就說,魚已入網,讓他不必再浪費炮彈了。隔一個時辰,零星放幾炮,讓趙良棟以為我們還在正麵準備強渡就行。”
“告訴他,省下力氣和炮彈,等著看好戲。”
傳令兵迅速記下,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整個戰場,隨著這把大火,攻守之勢瞬間逆轉。
中衛城內,趙良棟正在總兵府內焦躁地來回踱步。
對岸漢軍的炮擊從傍晚開始就未曾停歇,雖然炮彈落點分散,造成的實際損傷不大,但那持續不斷的轟鳴聲,卻讓城中守軍的神經一直緊繃著。
“報!”
一個親兵踉蹌著衝進大廳,臉上滿是驚恐。
“將軍,不好了!城……城後的糧庫……著火了!”
趙良棟的腳步猛然一頓。
他緩緩轉過身,死死盯著那個親兵。
“你說什麼?”
“糧庫!我們最大的那個糧庫!火光衝天,把半邊天都燒紅了!”
親兵的聲音帶著哭腔。
趙良棟的身體晃了一下,他身旁的桌案被他下意識地扶住,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終於明白了。
佯攻。
對岸那看似猛烈的炮擊,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巨大的騙局。漢軍的真正主力,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渡過了黃河,繞到了他的身後。
“漢軍……漢軍繞後了……”
一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他腦中炸開,讓他渾身冰冷。
“趙良棟!你這個蠢貨!”
他怒吼一聲,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椅子。
怒火與悔恨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
“張副將!”
他對著門外咆哮。
“在!”
心腹副將張霖快步衝了進來。
“集合所有能動的兵馬!跟我出城!奪回糧庫!”
趙良懂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將軍,漢軍既然敢燒糧庫,必然在周圍設下了埋伏!我們現在出城,恐怕……”
張霖試圖勸阻。
“怕什麼!”
趙良棟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糧庫裡有我們全軍一個月的口糧!萬石存糧!要是全被燒了,我們不出三天就得活活餓死!”
“到了那時候,不用漢軍來攻,我們自己就亂了!”
“現在衝出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張霖被他吼得啞口無言。
他知道,趙良棟說的是事實。
沒有了糧食,這支軍隊就是一盤散沙。
“傳我將令!所有騎兵在前,步卒跟上!隨我出西門,反撲糧庫!”
趙良棟拔出腰刀,刀鋒在燭火下閃著森冷的光。
“殺光漢軍!奪回糧草!”
“殺!”
城內殘餘的清軍被迅速集結起來,在趙良棟的親自帶領下,如同潮水一般從西門湧出,瘋狂地撲向那片火海。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周大勇早已布下的天羅地網。
當清軍衝到距離糧庫不足一裡地時,黑暗中突然亮起了無數火光。
那是漢軍步卒火槍的點火繩。
緊接著,部署在兩翼的十餘門輕型虎蹲炮發出了怒吼。
無數的鐵砂和石子,夾雜著碎鐵片,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死亡彈幕,狠狠地掃向衝鋒的清軍隊列。
衝在最前麵的清軍騎兵瞬間人仰馬翻,慘叫聲、戰馬的悲鳴聲響成一片。
後續的步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前方倒下的同伴絆倒,整個衝鋒陣型頓時大亂。
“穩住!繼續衝!”
趙良棟揮舞著戰刀,聲嘶力竭地嘶吼著。
他知道,一旦停下來,士氣就徹底散了。
在他的逼迫下,清軍士兵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往前衝。
“開火!”
漢軍陣地中,軍官冷靜地下達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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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三段擊的戰術被執行得一絲不苟。
前排士兵射擊完畢,立刻退後裝填,第二排士兵上前補位射擊,周而複始,形成了一道持續不斷的火力網。
清軍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一排排地倒下。
張霖帶著一隊親兵,試圖從側翼包抄,卻正好撞上了一個漢軍的百人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