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川城,漢王臨時府邸。
沙盤上的棋子剛剛因為應對沙俄的策略而挪動,李信的視線卻已然越過北疆的冰封雪線,重新聚焦於中原腹地。
趙猛、吳銳與燕九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外,整個廳堂的氣氛並未因此鬆弛下來。
反而,一種更加沉凝的壓力,隨著李信的沉默而彌漫開。
他沒有坐下,手指在沙盤邊緣緩緩劃過,從陝西的輪廓一路延伸到甘肅的走廊地帶。
“收複失地,隻是第一步。”
李信開口,聲音不大,卻讓侍立在旁的保民府主官陳敬之身體一振。
“打下來容易,守住,並且把它變成我們真正的根基,才是難事。”
陳敬之躬身。
“王上所言極是,寧夏、甘肅兩地新複,民心未定,百廢待興。若無得力之人統管,恐生變數。”
李信轉過身,看著這位掌管著漢軍治下所有民政事務的大總管。
陳敬之的臉上帶著一絲憂色,這正是李信所需要的。
一個隻知高歌猛進的團隊是危險的,必須有人時刻保持著清醒與審慎。
“敬之,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算是得力之人?”
李信拋出了問題。
陳敬之沉吟了片刻,組織著言語。
“回王上,此人需有安民之能,能推行我漢軍均田、安撫流民之策。”
“亦需有理政之才,能迅速搭建起地方官府的架子,恢複生產。”
“最重要的一點,此人必須懂得軍務,能與地方駐軍協同,彈壓宵小,確保地方安穩,同時保障對前線大軍的糧草輸送。”
這番話條理清晰,切中要害。
李信緩緩點頭。
這確實是目前最急需的人才。
一個純粹的文官,在軍管過渡期會束手束腳。
一個純粹的武將,又容易忽略民生,導致地方不穩。
“你保民府裡,可有這樣的人選?”
李信追問。
陳敬之的額頭滲出細微的汗珠。
“王上,保民府內,通曉民政、勤於政務者甚多。但要兼具軍政協調之能,且能獨當一麵,撐起一省總督之任者……屬下以為,尚需磨礪。”
他沒有為了迎合而隨意推薦人選,這份實在,讓李信很滿意。
“軍中呢?”
李信的視線轉向了另一側的地圖。
陳敬之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李信的思路。
從軍中選拔,再配以保民府的文職官員輔助。
“若從軍中擇選,確有幾位將軍不僅勇武,且頗有治政之才。”
李信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傳我王令。”
他的聲音變得決斷。
“任命張啟,為甘肅總督。”
“任命李誠,為寧夏總督。”
這兩個名字一出,陳敬之的身體微微一震。
張啟,原是龍驤軍團的一員猛將,作戰勇猛,但在攻下蘭州後,協助保民府安撫地方,手段頗為老道,剿撫並用,很快就穩住了局麵。
李誠,出身寧夏軍團,為人沉穩,心思縝密,在收複寧夏的過程中,對於組織民夫、調配糧草展現出了非凡的才能。
這兩人,確實是軍中難得的帥才與政才兼備的人物。
“此二人即刻赴任,由你保民府抽調精乾官吏,協助他們搭建總督府的班子。”
“是,王上!”
陳敬之立刻領命。
“兩地總督府成立後,地方駐軍也需定編。”
李信的手指,點在了蘭州與銀川的位置。
“甘肅、寧夏兩地,各設地方駐軍兩萬人。”
“甘肅駐軍,由周大勇從龍驤軍團抽調一個團作為骨乾。寧夏駐軍,由趙猛從寧夏軍團劃撥一個團作為骨乾。”
“其餘兵力缺額,由兩位總督自行在地方招募,訓練成軍。務必確保地方防務與中樞軍令統一。”
一係列命令清晰地下達,環環相扣。
這不僅僅是軍事占領,而是要將這兩塊廣袤的土地,徹底消化,變成漢軍逐鹿天下的堅實後方。
“屬下遵命!”
陳敬之深深一躬。
他能感受到李信身上那種運籌帷幄的氣魄,一個龐大的帝國雛形,正在這位年輕的漢王手中,被一步步構建出來。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到了蘭州與銀川。
張啟與李誠接到任命時,幾乎沒有任何耽擱。
蘭州城,剛剛被清理出來的原清廷布政使司衙門,被掛上了“甘肅總督府”的牌匾。
張啟一身戎裝,站在衙門前,看著牌匾上嶄新的四個大字,隻覺得肩上的擔子沉重如山。
他轉身,對著身後同樣風塵仆仆的保民府官員與自己的親兵部下,聲音洪亮。
“王上信賴,委以重任,我等沒有退路。”
“傳我將令,總督府即刻開始運轉。第一件事,整合保民府分司與地方所有漢軍力量,以雷霆手段,清剿境內所有不服管束的黑惡堡寨與土匪。”
“第二件事,立即在河西各要地張貼告示,推行‘軍屯’與‘民墾’之策,組織所有流民開荒,今年秋收之前,我要看到第一批糧食入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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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事,嚴密監控通往前線的所有糧道,任何膽敢劫掠軍糧者,殺無赦!”
張啟的命令,帶著軍人特有的殺伐果決。
幾乎在同一時間,千裡之外的銀川。
李誠正騎在馬上,與趙猛並肩,視察著河套平原上一望無際的良田。
水草豐美,牛羊成群。
“總督大人,以後這寧夏的民政,就要拜托你了。”
趙猛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輕鬆。
李誠勒住馬韁,神情卻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