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川,漢王行轅。
盛夏的暑氣被隔絕在厚重的牆壁之外,屋內一片清涼。
李信端坐於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桌後,桌麵上沒有堆積如山的文書,隻有一部造型奇特的黑色器物。
一個聽筒,一個話筒,中間由一根彎曲的金屬杆連接,底座上嵌著一個搖柄。
這便是電話。
整個漢軍體係中,也隻有最高級彆的指揮中樞才配備了這種劃時代的通訊工具。
一名親兵站在電話旁,熟練地搖動搖柄,清脆的鈴聲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
片刻後,他將聽筒遞給李信。
“接通了,王上,是陝西大營。”
李信接過聽筒,將其貼在耳邊。
一陣輕微的電流雜音過後,一個粗獷而清晰的聲音從中傳出,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
“王上?”
是龍驤軍團長,周大勇。
即使隔著數百裡,他的聲音也仿佛就在耳邊。
“是我,大勇。”
李信的腔調平穩,聽不出波瀾。
“渭南的伏擊圈,重炮部署的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陝西前線指揮大營內,周大勇一隻手緊緊捂著另一隻耳朵,仿佛要將王上的每一個字都牢牢抓住。
他對著身前的話筒,提高了音量。
“報告王上,二十門後裝線膛炮已全部部署到位。”
“炮位經過精心偽裝,清軍的探子絕無可能發現。”
周大勇的回複幾乎沒有延遲,字字清晰。
這種感覺太過奇妙,讓他每一次通話都感到心潮澎湃。
想當初,從銀川送信到前線,最快的驛馬也要跑上幾天幾夜。
如今,王上的命令卻能在瞬息之間抵達。
“很好。”
李信微微頷首,隨即對身旁的親兵下令。
“接四川賀連山。”
親兵再次搖動搖柄,操作著交換機。
很快,另一個沉穩的聲音加入了進來。
“王上,賀連山在此。”
周大勇在聽筒裡聽到賀連山的聲音,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與賀連山分處陝西、四川兩大戰區,相隔何止千裡,此刻竟然能同時聽到彼此與王上的聲音。
這簡直是神仙手段。
“賀連山,四川援軍的位置。”
李信問道。
“回王上,南鎮軍團主力已抵達漢中,糧草充足,士氣高昂,隨時可以北上,直插清軍後路。”
賀連山的回應同樣迅速而準確。
兩大戰區主將的彙報,在短短幾十息內便已完成。
指揮效率的提升,是幾何倍數的。
一直靜立在李信身側的徐文良,此刻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他上前一步,對著李信麵前的話筒說道。
“兩位將軍,文良有幾句話。”
“徐軍師請講。”
電話兩頭傳來異口同聲的回應。
“根據青蛇衛傳回的最新情報,清軍雇傭的那些羅刹教官與八旗將領之間,為了爭奪指揮權,已經爆發了數次火並,內耗嚴重。”
“其麾下的綠營兵,更是軍心渙散,逃兵日增。”
“清廷的補給線被我們不斷襲擾,前線糧草短缺,士兵們早已是饑腸轆轆,毫無戰心。”
徐文良頓了頓,加重了口吻。
“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手。”
“王上,決戰的時機,已然成熟。”
他的話,通過電流,清晰地傳到了周大勇和賀連山的耳中。
兩位沙場宿將,呼吸都不由得變得粗重起來。
他們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李信拿起桌上的一支鉛筆,在地圖上陝西渭南的位置,重重地畫了一個圈。
他對著話筒,下達了最終的命令。
“三日後。”
“發起總攻。”
“畢其功於一役。”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隨即,爆發出山洪般的應諾。
“末將遵命!”
“末將遵命!”
聲音激昂,充滿了即將奔赴決戰的渴望。
結束了軍事通話,李信並未放下聽筒。
他示意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