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朝會，總是有一種獨特的節奏。
文官們引經據典，為了一項民生政策的細節爭得麵紅耳赤；武將們則大多沉默寡言，隻有在談及軍國大事時，才會言簡意賅地發表看法。而李信，則像一個冷靜的棋手，坐在最高處，掌控著全局。
今日的議題，是總結過去半年各項國策的進展。
“陛下，倭國方麵，‘窮倭之策’進展順利。”外交部尚書徐文良率先出列彙報，“幕府與薩摩藩在關原大戰後，又在近畿地區爆發數次大規模衝突，雙方死傷慘重，國力消耗巨大。費致遠與陳壽的‘雙簧’也唱得很好，兩邊都把對方當成了唯一的敵人，為了購買我們的軍火，已經抵押了國內十七座最重要的銀礦和銅礦。據臣估計，不出一年，倭國經濟將徹底崩潰，屆時，就是我大華下場收拾殘局的最佳時機。”
李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倭國的局勢，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
“陛下，軍工方麵，格物院傳來捷報。”兵部尚書接著說道，“在宋珩之宋所長提出的‘流水線’作業法推廣後，‘啟明’步槍的生產效率提升了五成，成本降低了近兩成。預計到年底，可完成首批十萬支的換裝計劃。另外，王希總院正親自督辦的‘航空研究所’，也成功製造出了第一架大型滑翔機，並完成了首次載人滑翔試驗，飛行距離三百二十步，高度五十步，這……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奇跡！”
“哦？”這個消息讓李信精神一振。三百二十步，雖然還很短，但這證明了方向是正確的。他仿佛已經看到，不久的將來，大華的飛機將翱翔在藍天之上。
“很好，傳朕旨意，嘉獎航空研究所全體人員，賞銀五千兩！告訴王希，朕要看到它飛得更高、更遠！”
“遵旨！”
“陛下，西南軍區總司令李鐵牛將軍急報！”一個傳令官快步走進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念。”
“報陛下！我西南軍區‘雪域利劍’行動隊，已成功滲透吐蕃全境。劉川營已與後藏紅穀部落建立聯係，並以醫藥、糧食獲取其信任，當地百姓視我軍為‘解放者’。張猛營成功突襲日喀則農奴主洛桑次仁莊園，斬殺洛桑次仁及其全部護衛，將其頭顱懸於莊園之外，極大震懾了吐蕃境內親英夷之頑固勢力。目前，班禪已派密使與我軍接觸，表示願意歸附大華，共商廢奴大計。李鐵牛將軍請示下一步行動！”
“好一個李鐵牛！好一個‘雪域利劍’！”李信忍不住拍案叫好，“胡蘿卜加大棒，他用得不錯！”
殿內的文武百官也是一片讚歎之聲。他們沒想到，棘手的吐蕃問題，竟然以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方式，取得了如此重大的突破。
“傳旨給李鐵牛。”李信沉聲道，“穩紮穩打，繼續擴大戰果。對於願意合作的，要給予最大的善意和幫助；對於頑固不化的，要給予最淩厲的打擊！告訴他，朕在長安等著他的捷報，等著他把象征農奴解放的旗幟，插上拉薩的布達拉宮！”
“遵旨！”傳令官領命而去。
李信滿意地靠在龍椅上，環視著自己的臣子們。
北方的羅刹被打殘，正在舔舐傷口；東邊的倭國，在內耗中走向自我毀滅；西邊的吐蕃，解放也隻剩下時間問題。國內，新政推行順利，科技日新月異，民心歸附。
一切，都欣欣向榮，都在朝著他規劃好的方向發展。
他正準備宣布退朝，去格物院親眼看看那架滑翔機，殿外，又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這一次，是一名身著南太平洋艦隊服飾的傳令兵。他的臉上帶著海風的saty和烈日的印記，神色卻異常凝重。他幾乎是衝進大殿的，跪倒在地。
“陛下！南太平洋艦隊八百裡加急軍情！”
整個大殿的氣氛瞬間凝固了。南太平洋艦隊，由施琅執掌，主要任務是籌備收複寶島，以及經略南海。這個方向，一直很平穩，為何會發來八百裡加急？
李信的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講！”
“報陛下！”傳令兵的聲音因為急促而有些嘶啞，“施琅將軍於十日前，派出巡邏艦隊前往寶島西南海域，偵查熱蘭遮城荷蘭人據點）動向。我艦隊發現，在熱蘭遮城外，突然集結了超過三十艘荷蘭人的‘蓋倫’級戰艦！其中不乏擁有七十門以上火炮的主力艦！其規模，遠超我軍預估！”
“什麼？”周大勇失聲喊道。他作為海軍最高統帥，深知三十艘蓋倫級戰艦意味著什麼。那是一股足以摧毀大華現有任何一支艦隊的強大力量！
“不僅如此！”傳令兵繼續說道，“我軍俘獲了一艘荷蘭人的偵察船，從船上的航海日誌得知，這支艦隊的總指揮，是荷蘭東印度公司駐巴達維亞雅加達）總督，範?迪門！他此行的目的，似乎是察覺到了倭國和吐蕃的變故，意圖趁我大華在北方和西方用兵之際，搶先攻占整個寶島，並以此為跳板，染指我大華東南沿海！”
“他們想乾什麼？！”賀連山怒吼道，“找死嗎！”
李信的臉色，已經變得陰沉如水。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大華的崛起，已經引起了西洋列強的警惕。羅刹的慘敗，英夷在吐蕃的受挫，讓這些貪婪的殖民者感到了威脅。而荷蘭人，這些被譽為“海上馬車夫”的家夥，顯然是最先坐不住的。
他們想趁著大華的主要精力被牽製在大陸上的時候，從海上捅來致命一刀。而寶島，就是他們選擇的刀尖。
“施琅將軍在奏報中說，”傳令兵的聲音在死寂的大殿中顯得格外清晰，“敵我力量懸殊，若正麵決戰，我南太平洋艦隊恐無勝算。他已下令艦隊退守澎湖，並請求陛下定奪國策。是戰，是和？”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李信的身上。
剛剛還是一片大好的局勢，瞬間變得波詭雲譎。一頭來自南海的貪婪之鷹，已經張開了它的利爪，對準了大華最富庶的東南腹地。
李信緩緩地站起身，他走到巨幅地圖前，目光死死地盯著“寶島”那兩個字。
他的拳頭，在袖中悄然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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