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如刀，卷起漫天冰雪，刮在人臉上生疼。西北軍區伊犁總司令部，張猛正對著巨大的沙盤，研究著如何將防線進一步推向羅刹腹地。他是個純粹的軍人，腦子裡隻有打仗和開疆拓土。對於朝堂上那些文官們的彎彎繞繞，他向來不感興趣。
一名親兵掀開厚重的門簾，帶著一身寒氣衝了進來，手裡高舉著一份蓋著“軍機處特急”火漆印的公文。
“大帥！長安八百裡加急！”
張猛接過公文，撕開封口，抽出裡麵的信紙。隻看了一眼，他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就猛地瞪圓了。他反反複得看了三遍，才敢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傳令，召集所有師一級以上將領，一刻鐘內到帥帳議事！有敢遲到者，軍法從事！”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一刻鐘後，西北軍區下轄的幾個主力師的師長，全都頂著風雪趕到了帥帳。他們看著自家大帥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心裡都有些發毛。張猛治軍極嚴，如此緊急的召集令，還是頭一遭。
“都到了？”張猛環視一圈，沉聲道，“長話短說，陛下有旨！”
所有將領“唰”地一下站得筆直。
張猛深吸一口氣，緩緩念道：“著，西北軍區、北方軍區、東北軍區，各抽調精銳，合組‘美洲遠征集團軍’，總兵力五個師。命，原西北軍區副司令王靖宇，為集團軍總司令，即刻赴長安領命。三月之內，全軍於旅順港集結，開赴美洲，清剿歐羅巴殖民勢力，揚我國威！”
帥帳內，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帳外呼嘯的北風聲。
美洲？那是什麼鬼地方？
在場的將領們，大多都是在北疆的冰天雪地裡跟羅刹人真刀真槍拚殺出來的悍將。他們知道烏拉爾山，知道更西邊的莫斯科，但“美洲”這個詞，對他們來說，比天上的月亮還要遙遠。
“大帥……這……這是不是搞錯了？”一個絡腮胡子的師長，忍不住開口問道，“美洲……在哪兒？咱們的兵，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打仗？”
“沒錯，就是美洲！”張猛將公文拍在桌子上，“在咱們大華的東邊，隔著一片叫‘太平洋’的大海。那裡，有一幫比羅刹人還畜生的歐羅巴雜碎，正在屠殺當地的土人。陛下的意思是，咱們得去管管這閒事。”
“管閒事？”另一個師長皺起了眉頭，“大帥，隔著那麼大一片海，咱們的兵都是旱鴨子，怎麼過去？再說，為了些不相乾的土人，值得咱們五個師的精銳去拚命嗎？”
這話一出，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他們是帝國的軍人，為大華開疆拓土，死而無憾。可為了什麼“美洲土人”，跑到一個聞所未聞的地方去打仗，這讓他們心裡有些犯嘀咕。
張猛的臉色沉了下來。“放肆！這是陛下的旨意，輪得到你們質疑？”他冷哼一聲，“你們以為，陛下是為了那些土人？蠢貨！陛下是在禦敵於國門之外！今天我們不去美洲把那些雜碎的腿打斷，明天他們就會坐著船來我們大華的沿海燒殺搶掠！南洋的荷蘭人，你們都忘了？”
提到荷蘭人，將領們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那場南洋大海戰，以及鎮遠、定遠兩艘鐵甲艦的赫赫威名，早已傳遍全軍。
“至於怎麼過去，不用你們操心。”張猛指了指公文，“陛下說了，海軍會出動第三艦隊全程護航。咱們的人，隻需要帶上家夥，上了船，到了地方，下船殺人就行了！都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將領們齊聲怒吼，心中的疑慮被強行壓了下去。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皇帝讓他們去哪，他們就去哪。
與此同時，在長安城郊的一處皇家彆苑裡，一場特殊的“開學典禮”正在舉行。
石風和黑鷹等幾十名後隨船隊返回）被從美洲解救回來的印第安土著，換上了乾淨的棉布衣服，有些局促地站在院子裡。在他們麵前，站著十幾個從全軍挑選出來的，同樣是少數民族出身的優秀軍官。
李信親自到場，他沒有穿龍袍，隻是一身便服，顯得平易近人。他讓王夫之作為翻譯，對石風等人說道：“從今天起，你們將在這裡學習我們大華的語言、文字，以及如何使用我們大華的武器。朕知道你們心中充滿了仇恨，朕不打算化解你們的仇恨。相反，朕要給你們複仇的力量。”
他指著那些少數民族軍官。“他們，將是你們的教官。他們會教你們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朕要你們組成一支‘複仇軍團’，由你們自己來指揮。朝廷會給你們提供武器，雖然不是最先進的，但足以讓你們撕開仇人的胸膛。”
石風的眼睛裡，第一次燃起了除了仇恨之外的光芒。他看著李信，用還不太熟練的漢語，一字一頓地問道：“我們……可以……親手……報仇？”
“沒錯。”李信點頭，“朕的大軍會踏平他們的城市，摧毀他們的軍隊。而那些躲在村莊裡、礦山裡的零散劊子手，就交給你們了。朕給你們權力，審判他們，處決他們。用你們自己的方式。”
黑鷹等年長的土著，激動得渾身顫抖，他們跪在地上，朝著李信不斷地磕頭，嘴裡用自己的語言呼喊著什麼。王夫之翻譯道：“陛下，他們說您是天神下凡，是來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救世主。”
李信沒有去扶他們，他平靜地接受了這份大禮。他需要他們的忠誠，需要他們成為大華在美洲大陸上的楔子。
他轉身對那些教官說道：“朕的要求隻有一個。一個月內，讓他們學會聽懂基本的軍事口令。三個月內，讓他們學會使用後膛槍和隊列作戰。然後，他們將隨同遠征集團軍，一起回到他們的故鄉。朕要讓整個美洲的土著都知道，大華來了，是來為他們主持公道的。”
除了這支“複仇軍團”，行政總院也開始行動。一份份公文被發往各地，從監獄裡提審那些罪行較輕、尚可改造的勞改犯，從邊疆地區動員那些生活困苦、渴望改變命運的少數民族家庭。
一時間，整個大華帝國，從軍隊到民間，都圍繞著“美洲”這個陌生的詞彙，高速運轉起來。一場規模空前，橫跨大洋的遠征，就此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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