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赤壁一戰,孫劉聯軍大破曹操,周瑜率領得勝之師,挾赤壁大捷之威,一舉攻占合肥重鎮。這座扼守江淮咽喉的戰略要地,終於插上了孫吳的旗幟。
報——呂蒙將軍已控製城防,周泰將軍正在清點糧倉!傳令兵單膝跪地,聲音中難掩興奮。周瑜站在合肥城頭,紫袍迎風而動,目光遠眺北方。他知道,這座城池對江東意味著什麼——不僅是戰略要地,更是進取中原的跳板。
此時,三十裡外的官道上,張遼正率數萬精銳疾帶行軍。這位曹魏名將身披玄甲,眉頭緊鎖。數日前曹操令他馳援合肥,他與李典、樂進於安陸出發,過義陽三關,於汝南整軍,火速馳向合肥,可就在半個時辰前,前鋒斥候帶回一個驚人的消息——合肥城頭已改換吳旗。
將軍!前方抓到幾個逃難的百姓。副將牽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平民過來,都說周瑜前日就攻下了合肥。
張遼猛地勒住戰馬,抬手示意全軍停止前進。他翻身下馬,蹲在一個老者麵前:老丈,城中現在情況如何?
老者顫巍巍地說:吳軍入城後秋毫無犯,這幾日正在加固城牆。聽說……聽說周都督親自坐鎮……
張遼站起身,遠眺合肥方向,忽然下令:全軍轉向,退守壽春!
副將急道:將軍,不試探一下嗎?萬一……
周瑜用兵如神,既已做好準備,強攻隻會損兵折將。張遼沉聲道,速派快馬通知丞相,請調兵協防壽春。
合肥城內,呂蒙正在南門督造防禦工事。見周瑜巡視至此,忙上前稟報:都督,各門甕城均已加固,滾木礌石備足三月之用。
周瑜滿意地點頭,正欲說話,突然一騎快馬自北疾馳而來。馬上斥候滿身塵土,衝入城牆便跪地急報:都督!張遼剛過六安,突然又退守壽春!
呂蒙抱拳請命,眼中閃爍著戰意:都督,末將願為先鋒,追擊張遼!
周瑜負手立於城垛前,白袍被北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緩緩搖頭:我軍連日征戰,已是疲憊之師,當以固守為上。
呂蒙聞言,握劍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幾分。他年輕氣盛的臉上寫滿了不甘:都督可是憂慮曹軍主力來援?張遼倉促退兵,軍心必亂。若此時追擊……
非也。周瑜引著呂蒙來到城牆邊,指向城外正在修築工事的民夫。隻見數千民夫正在搬運石料、加固城防,那些百姓雖然衣衫單薄,卻乾得熱火朝天。這些百姓三日前還是曹魏子民,如今卻甘心為我軍效力。你知道為什麼嗎?
呂蒙一怔,隨即答道:因我軍入城後秋毫無犯,又開倉濟貧。
正是。周瑜頷首,合肥新得,民心未附,民心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軍若貿然出擊,勝則孤軍深入,敗則前功儘棄……他目光掃過城下忙碌的身影,這些剛歸附的民心,就會像晨露見日,轉瞬即逝。
他轉身望向東南方京口的方向,聲音忽然低沉:況且……話到嘴邊卻又止住,隻是輕輕拍了拍呂蒙的肩甲:子明,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就在這時,城下傳來一陣騷動。原來是一隊士兵押著幾個形跡可疑之人走來。呂蒙正要下去查看,周瑜卻攔住他:必是曹軍細作。不必審問,好生款待後放他們回去。
見呂蒙疑惑,周瑜解釋道:讓他們把合肥城防森嚴、軍民同心的消息帶給張遼。有時候,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話音剛落,一騎快馬飛馳而來:報——主公急詔,請都督速回京口議事!
當夜,周瑜在府衙召集眾將。他展開孫權手諭,沉聲道:主公命我即日率主力回師,合肥防務交由呂蒙全權負責,周泰協助。
眾將嘩然。老將程普忍不住道:此時撤軍,豈不前功儘棄?
周瑜抬手止住議論:非是撤軍,而是戰略調整。張遼既退守壽春,曹操必調大軍南下。我軍新得合肥,不宜立即與曹軍決戰。況且主公急召,恐有變故。此時更要穩守根基,不可貪功冒進他轉向呂蒙,子明、幼平需牢記:固守為上,不可輕易出戰。
次日黎明,周瑜大軍開拔前,呂蒙單獨求見。年輕的將領捧著一卷竹簡:末將擬定了守城細則,請都督過目。
周瑜展開細看,隻見上麵詳細記載了:
城內十二處糧倉的分布與守衛
四門輪防的時辰安排
烽火預警的等級劃分
甚至包括百姓疏散的路線
周瑜拍案讚歎,有此準備,合肥可保無虞。他解下腰間佩劍遞給呂蒙,此劍隨我多年,今日贈你。子明,記住,守城容易守心難。這合肥,我就交給你了。
呂蒙單膝跪地,雙手接過:末將誓與合肥共存亡!
周瑜點點頭,扶起呂蒙鄭重囑咐:記住,真正的名將,要懂得什麼時候該按劍而起,什麼時候該按兵不動。
呂蒙深深一揖:蒙謹記都督教誨。
周瑜最後看了一眼北方——那裡是壽春,是中原,是亂世英雄們夢寐以求的舞台。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與此同時,壽春城內的郡守府中,張遼正在沙盤前推演。夏侯惇的援軍三日後可至,但更讓他憂心的是細作傳來的消息。
周瑜真的撤了?張遼盯著地圖上的合肥位置,不是疑兵之計?
斥候隊長肯定地點頭:吳軍主力確已東去,現守將換成了呂蒙。
張遼忽然一拳砸在案幾上:好個周瑜!這一手以退為進……他轉向部將,傳令:多派斥候監視合肥動向,但暫不進攻。等丞相大軍到來再作計較。
長江之上,周瑜站在樓船甲板,望著漸行漸遠的合肥城郭。魯肅走近,低聲道:公瑾可知主公為何急召?
周瑜搖頭:主公手諭中語焉不詳。但觀近日江東風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魯肅歎道:都督寬心,近日江東雖有謠言流出,說都督久握重兵在……,但是均被主公壓下……
果然如此。周瑜苦笑,不過這樣也好。合肥交給呂蒙,反倒更穩妥。
夕陽西下,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江風送來遠處漁歌,卻掩不住亂世中的暗潮洶湧。這場圍繞合肥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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