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成都城外的戰場染成一片赤紅。荊州軍的號角聲低沉悠長,各營將士踏著沉重的步伐撤回營地。旌旗在晚風中獵獵作響,與遠處城牆上的狼煙遙相呼應。
城下的屍體堆積如山,殘破的雲梯、折斷的箭矢、燃燒的衝車殘骸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焦灼的氣息。
城牆上,蜀軍的旗幟殘破不堪,守軍或坐或躺,疲憊不堪地倚在血跡斑斑的垛口旁。
劉封勒馬立於高坡之上,冷峻的目光掃過戰場。他身披銀甲,腰懸長劍,頭盔下的麵容剛毅而沉靜。今日一戰,雖未能破城,但蜀軍的傷亡遠超己方,城牆上的守軍已是強弩之末。
傳令各營,清點傷亡,加強戒備。劉封的聲音低沉有力,今夜輪值守軍增加一倍,防備蜀軍夜襲。
親兵領命而去。劉封最後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城池,調轉馬頭向荊州大營馳去。馬蹄踏過戰場,濺起暗紅色的泥漿,那是鮮血與泥土混合的痕跡。
帥帳內,燭火搖曳。
劉封卸下頭盔,坐於主位,眉頭緊鎖。今日一戰,雖給蜀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但城牆仍未攻破。
稟都督,傷亡統計已畢。
薛綜手捧統計的賬冊快步走入,這位年約三十七歲的參軍鬢角微霜,但雙目炯炯有神。他展開竹簡,聲音平穩:今日攻城,我軍戰死五百三十七人,重傷四百二十一人,輕傷者逾千。蜀軍方麵,據各營觀察統計,傷亡約一千七百餘人。
帳內眾將聞言,神色各異。有人麵露喜色,認為蜀軍已元氣大傷;有人則眉頭緊鎖,擔憂成都城防堅固,再強攻下去,損失會更大。
一比二的傷亡比。桓階捋著胡須沉吟道:雖占優勢,但成都城防堅固,再強攻下去,恐損失慘重。
城牆上的守軍多是臨時征召的農夫商賈,根本不懂戰陣。薛綜歎道,若非如此,傷亡比不會這麼懸殊。
劉封沒有立即回應,隻是盯著案上的地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今日的攻城戰,他看得很清楚——蜀軍雖頑強,但已是強弩之末。那些被強征上城的百姓,麵對荊州軍的精銳,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白白送死。
明日繼續攻城。劉封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今日我們已試探出蜀軍的虛實,他們撐不了多久。
眾將紛紛點頭,正欲商議明日的進攻策略,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一名親兵掀開帳簾,單膝跪地,向寵、張南、沙摩柯、鄧範四位將軍得勝歸來,押解蜀將扶禁在帳外候命!
劉封眼中精光一閃,霍然起身:
帳簾再次掀起,四名風塵仆仆的將領大步走入。向寵鎧甲染血卻步履沉穩,張南麵帶疲憊卻難掩興奮,沙摩柯魁梧的身形幾乎填滿帳門,臉上未乾的血跡在燭光下格外猙獰,而鄧範雖年紀最輕,卻目光銳利,隱隱透著一股鋒芒。
末將參見都督!四人齊聲抱拳。
諸位辛苦了。劉封微微頷首,戰況如何?
向寵抱拳道:稟將軍,我等奉命伏擊蜀軍援兵,激戰半日,斬蜀軍大將向存,殺敵千餘,俘虜三千餘人,餘眾潰散。
沙摩柯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蜀軍不堪一擊,要不是鄧範阻止我,我還能多砍幾個腦袋!
鄧範沉穩道:扶禁所部雖敗,但蜀軍仍有數千殘兵逃脫,在外遊弋,不可大意。
劉封微微頷首,目光轉向帳外:扶禁何在?
話音剛落,帳外兩名士兵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將領走了進來。那人甲胄殘破,臉上帶著淤青,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昂首怒視劉封,正是蜀將扶禁,
劉封盯著他,微微笑道:扶將軍,彆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