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獨自登上城樓,月光如水,他望著江東方向,久久不語。劉封不知何時來到身側,遞過一壺溫酒。
伯言可是思念故土?
陸遜接過酒壺,輕歎道:非是思念,隻是感慨。陸氏在江東經營數代,如今卻……
劉封大笑:大丈夫何患無家?待他日助我父親光複漢室,伯言自可衣錦還鄉!他拍了拍陸遜肩膀,父親曾說,陸伯言乃當世奇才,必能助我成就大業。
次日清晨,一支隊伍在晨霧中悄然離開長沙城。城樓上,劉琦和任暉目送隊伍遠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官道處。
要變天了。劉琦喃喃自語,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劍柄。
任暉望著東方的天空,那裡正有一片烏雲緩緩壓來。末將這就去檢查城防。他抱拳行禮,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樓。
與此同時,在長江下遊的建業城中,孫權獨坐在書房內,隻見他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發出沉悶的聲響。
主公,廬陵有緊急密報。門外傳來侍衛壓低的聲音。
孫權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警覺:進來。
一名黑衣男子悄無聲息地進入書房,跪伏在地,雙手呈上一卷細小的竹簡。孫權接過,揮手示意侍衛退下。當密報上的內容映入眼簾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陸遜……陸氏一族竟敢……孫權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竹簡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密報上清楚地寫著:陸績借病前往荊州,陸遜率私兵護送,逃往長沙,步騭率軍追擊,中伏而退。
孫權猛地將竹簡摔在地上,力道之大讓竹片四散飛濺。他的手臂掃過案幾,玻璃製的鎮紙應聲落地,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來人!傳魯肅、呂蒙!立刻!孫權的怒吼穿透了宮殿的寂靜,連殿外的侍衛都嚇得一哆嗦。
魯肅和呂蒙便匆匆趕到。魯肅身著素色長袍,麵容沉穩;呂蒙則一身戎裝,顯然剛從軍營趕來,額上還帶著汗珠。
兩人一進殿,就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怒火。孫權背對著他們站在窗前,肩膀繃得緊緊的。
主公……魯肅剛開口,孫權就猛地轉身。
看看這個!孫權指向地上的密報,陸績、陸遜竟然帶著全家投奔劉備去了!
呂蒙彎腰拾起密報,快速瀏覽後,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陸遜小兒,竟敢叛逃!這忘恩負義之徒!主公待陸家不薄,他們竟敢如此!
魯肅接過呂蒙遞來的密報,眉頭越皺越緊。他比呂蒙想得更遠——陸遜的叛逃不僅僅是一個家族的背叛,江東必定人心惶惶,更可能動搖整個孫劉聯盟的根基。
主公,此事需慎重……魯肅剛開口,就被呂蒙打斷。
慎重什麼?呂蒙怒目圓睜,劉備這織席販履之徒,一直覬覦我江東,如今竟敢公然收留我江東叛臣!若我等無動於衷,日後誰還會把主公放在眼裡?
孫權踱步到案幾前,手指敲擊著桌麵:子明說得有理。劉備此舉,分明是在羞辱我江東。而且陸氏雖已勢微,在江東卻頗有聲望。若放任此事,其他世家大族會如何看待?
魯肅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主公,容臣一言。曹操虎視眈眈於北方,若我們與劉備開戰,隻會讓漁翁得利。
大都督!呂蒙怒喝:劉備占據荊州,本就對我江東形成威脅。如今又公然收留叛臣,分明是挑釁!若不還以顏色,他日必成大患!他頓了頓:“況且陸遜雖年輕,但腹有良謀,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如今落入劉備之手,後患無窮!”
孫權眼中怒火更盛:子明,若由你領兵,需要多少人馬可給劉備一個教訓?
呂蒙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二萬精兵,臣可直取江夏,讓劉備知道搶我江東人才的代價!
魯肅臉色大變,急忙跪地:主公三思!孫劉聯盟乃抗曹根本,一旦破裂,曹操必趁虛而入啊!
孫權盯著魯肅,眼中怒火與理智交織:子敬,你告訴我,劉備收留我江東叛臣,是何居心?
殿內一時寂靜。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提醒著夜已深沉。
魯肅額頭滲出冷汗,他知道此刻一言不慎,就可能引發一場大戰:主公,劉備或許不知內情,臣願親自前往荊州交涉,要求劉備交出陸氏一族。
不知內情?呂蒙嗤之以鼻,荊州派任暉接應,伏擊步將軍大追兵,分明是早有預謀的叛逃!劉備若不存心收留,大可將其遣返。子敬何必為他開脫?
魯肅搖頭:子明,非是為劉備開脫。隻是當前曹操勢大,孫劉聯盟乃抗曹根本。若因一人之故破壞聯盟,恐因小失大。
夠了!孫權突然大喝,一掌拍在案幾上,震得筆墨紙硯跳了起來。
他站起身,來回踱步,錦袍在燭光下泛著暗紅的光澤,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殿內隻聽得見他沉重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
終於,孫權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無論是何原因,劉備收留我江東臣子就是公然挑釁!孫權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子明,你暗中調集水軍,做好戰備,擇機而動。
子敬,孫權轉向魯肅,你明日啟程前往益州,當麵質問劉備。告訴他,若不交出陸氏一族,休怪我翻臉無情!
魯肅欲言又止,最終隻能低頭:臣……遵命。
孫權走到窗前,望著漆黑的夜空。烏雲密布,不見星月,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都退下吧。他的聲音突然疲憊了許多。
待魯肅和呂蒙退出後,孫權獨自站在殿中,地上的竹簡碎片和玻璃渣在燭光下閃閃發亮,如同散落的刀片。
劉備……孫權咬牙切齒地低語,你這是在逼我……
與此同時,在建業城另一端的陸府,早已人去樓空。隻有幾片落葉在庭院中打著旋,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家族倉皇逃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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