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冬,成都城外十裡長亭。
晨霧尚未散儘,官道兩側已列滿執戟甲士,旌旗獵獵。劉備身著絳色錦袍,腰懸雙股劍,立於亭前。他身後,龐統、法正、張鬆等文臣肅立左側,黃忠、魏延等武將按劍右側,皆著朝服,神色莊重。
主公,陸氏車駕已至五裡外。探馬飛馳來報。
劉備微微頷首,轉向龐統:士元,都安排妥當了?
龐統輕搖羽扇,眼中精光閃動:主公放心。鼓樂、儀仗皆已就位,成都城內各主要街巷已張貼告示,言明江東陸氏棄暗投明,歸順漢室。酒肆茶坊中亦有我們的人,正將此事廣為傳播。
法正補充道:按主公吩咐,已在城西擇一幽靜處收拾出三進宅院,奴仆三十人,良田五百畝,錢帛五千匹,皆已備齊。
劉備滿意地捋須而笑,目光投向遠處漸起的煙塵:陸公紀博學多識,陸伯言少年英才,得此二人,如虎添翼也。
不多時,官道儘頭出現一列車駕。當先兩騎破開晨霧,左邊銀甲白袍的是劉封,右邊青衫儒巾的青年腰背挺直如鬆——正是陸遜,其麵容清俊,眉宇間卻隱含憂思。其後馬車中,陸績掀簾遠望,見劉備親自出迎,不由麵露訝色。
劉封抬手示意車隊停下,翻身下馬,整理衣冠後快步向前。陸績亦下車,與陸遜、陸瑁等人緊隨其後。
劉備已大步流星走下高坡。劉封剛要行禮,被他一把托住臂膀:我兒辛苦。轉瞬已來到陸氏眾人麵前。
江東陸公紀,攜侄伯言、子璋,拜見劉皇叔!陸績等人跟在後麵,行大禮拜倒在地。
劉備連忙上前攙扶:公紀先生何須如此大禮!備久聞江東陸氏滿門俊傑,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陸遜偷眼打量這位名滿天下的英雄。劉備已年近五旬,兩鬢微霜,但雙目炯炯有神,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氣度。
皇叔謬讚了。陸績恭敬道,陸某不過江東一介書生,蒙皇叔不棄,願效犬馬之勞。
劉備大笑,挽起陸績的手:公紀先生過謙了。令尊當年在廬江為民請命,寧死不屈,乃真國士也!今日得陸氏相助,漢室複興有望!
這番話讓陸績眼眶微熱。他父親陸康當年為抵抗袁術而死,孫策後來攻破廬江時,陸氏幾乎遭滅門之禍。如今劉備當眾提及,顯然是有意為之。
龐統適時上前:主公,城外風寒,不如先回城再敘?
對對,是備疏忽了。劉備拍拍額頭,公紀隨我同乘入城如何?
這個提議再次讓陸氏眾人吃驚。與主君同乘,這是何等的禮遇!
入城途中,劉備與陸績同乘一輛馬車,陸遜則與龐統並轡而馳,陸遜看到成都街道兩旁站滿了圍觀的百姓,不時發出歡呼聲。
陸遜問道:龐軍師,皇叔如此大張旗鼓,不怕消息傳回江東,吳侯震怒嗎?
龐統捋須微笑:伯言多慮了。孫仲謀若因此事而怒,不正說明他心胸狹隘,不能容人嗎?
陸遜心中一凜,立刻明白了其中深意。劉備是要借陸氏投奔之事,向天下士人展示自己的胸襟與氣度。
車隊最終停在了州牧府前。府門大開,兩排甲士肅立。劉備親自引領陸氏眾人入內,來到早已準備好的宴席上。
席間珍饈美味,歌舞升平。劉備坐於主位,左側是龐統、法正、張鬆等文臣,右側是劉封、黃忠、魏延等武將。陸績被安排在劉備右手第一位,陸遜次之,足見重視。
酒過三巡,陸績舉杯起身:皇叔盛情,陸氏沒齒難忘。隻是……他頓了頓,江東有諺雲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陸氏久居江東,恐不適蜀地水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