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道大捷,如同在渾濁的泥潭中投入了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至整個隴西。禿發匹孤授首,五千主力灰飛煙滅的消息,讓那些原本分散在隴西郡北部、西部各地,正肆無忌憚地燒殺搶掠的鮮卑散兵遊勇們,瞬間從獵手變成了驚弓之鳥。
劉封深知,擊潰敵軍主力隻是第一步,若不將這些潰散的胡騎徹底肅清,他們便會化身為無數股流寇,繼續禍害鄉裡,甚至可能重新聚合,死灰複燃。必須趁其群龍無首、驚慌失措之際,以雷霆萬鈞之勢,進行一場徹底的犁庭掃穴!
在狄道城中,劉封並未過多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他利用繳獲自鮮卑大營的大量物資,尤其是那一千餘匹完好的戰馬以及輕傷可愈的近千匹馬,迅速對部隊進行了整編和擴充。原本就裝備精良的義從騎兵,此刻更是如虎添翼。
很快,一支規模達到四千人的精銳騎兵隊伍被整編完畢。這支軍隊融合了劉封帶來的本部精銳、沿途收攏的豪強部曲,以及部分願意效命的狄道勇士,士氣高昂,裝備煥然一新。
劉封站在郡守府隴西地圖前,目光銳利。他決定采取分進合擊、拉網清剿的策略,務必不留死角。
“諸位!”劉封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禿發主力已滅,然潰兵流竄,遺患無窮!我軍當乘大勝之威,即刻展開全域清剿。此番肅清殘寇,須如犁庭掃穴,細如梳篦,務使隴西境內,再無漏網!”
他開始點將分兵:
“冷苞聽令!”
“末將在!”冷苞踏步而出,聲若洪鐘。
“命你率八百精騎,自狄道向北,沿洮水西岸,掃蕩安故一線!此路靠近羌地,潰兵可能試圖西竄,務必將其殲滅!”
“得令!”冷苞抱拳,眼中凶光閃爍,他最喜歡這種追亡逐北的任務。
“成公英聽令!”
“英在。”成公英沉穩應道。劉封讓其參與軍事,既有借重其才,亦有考察之意。
“命你率八百精騎,自狄道向西北,經故關,直插涼州方向!此乃羌胡雜處之地,地形複雜,公素有名望,熟知邊事,當以招撫與清剿並用,務必穩定此線!”
“英領命,必不辱使命。”成公英拱手,思路清晰。
“薑維聽令!”
“末將在!”薑維英姿勃發。
“命你率一千精騎,向西南方向,沿大夏川,清剿枹罕等地!此地山巒起伏,易於藏匿,需仔細搜索,勿使漏網!”
“維明白!”薑維信心滿滿,這是他獨當一麵的機會。
“黃敘、樊陵、王延所部,”劉封看向地圖北部,“他們仍在首陽一帶活動,造成我軍主力在北的假象。傳令給他們,命他們不必西進彙合,由黃敘統一指揮,率其本部一千騎,擠壓掃蕩襄武、首陽、鄣縣以北區域,將潰兵向狄道方向驅趕!”
最後,劉封目光堅定:“本世子自率剩餘一千精騎,作為中軍與機動兵力,坐鎮狄道,隨時策應各方,並負責清剿狄道周邊殘敵!”
五路大軍,如同五把巨大的梳篦,以狄道為中心,向著隴西郡的各個方向全麵鋪開。一張疏而不漏的天羅地網,就此撒下。
接下來的日子裡,整個隴西郡境內,上演了一場漢家鐵騎對鮮卑潰兵的無情清剿。
東偏北線:黃敘、樊陵、王延依據劉封將令,不再虛張聲勢,而是真正揮師南下。他們如同驅趕羊群一般,將散布在北部地區的鮮卑散兵一路向北壓迫。這些潰兵本就如驚弓之鳥,聽到狄道慘敗的消息後,更是魂飛魄散,幾乎組織不起任何像樣的抵抗,便被黃敘等人的騎兵衝散、分割、殲滅。
西北線:成公英充分發揮其熟悉邊情、在羌胡中具有一定威望的優勢。他並非一味殺戮,對於小股、願意投降的鮮卑潰兵以及被裹挾的羌人,進行甄彆招撫;對於那些冥頑不靈、繼續作惡的,則堅決予以雷霆打擊。他的進軍路線穩紮穩打,有效地穩定了隴西與羌地的交界區域。
西線:薑維心思縝密,用兵謹慎而又不失銳氣。他分遣小隊深入山間穀地,仔細搜索,同時主力控製要道,往往能以較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其部斬獲頗豐,自身傷亡卻極小,顯露出卓越的戰術指揮天賦。
東偏南線:冷苞的進軍則充滿了暴烈的風格。他所過之處,但凡遇到抵抗,便以絕對優勢的兵力猛衝猛打,毫不留情。其凶名迅速在潰兵中傳播,許多胡虜聞“冷”色變,望風而逃,反而更快地撞入了其他幾路大軍的包圍圈。
中路:劉封坐鎮狄道,並非無所事事。他親自率軍清剿了狄道周邊二十裡內的所有潰兵據點,同時如同中樞神經般,接收各路軍報,及時調整部署,堵截試圖流竄的較大股敵軍。他的存在,確保了整個清剿行動的有序和高效。
在這場全方位的清剿下,鮮卑潰兵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們失去了首領,失去了建製,失去了補給,更失去了鬥誌。大部分人在逃跑途中被漢軍騎兵追上斬殺;小部分人試圖躲藏,卻被當地痛恨胡虜的百姓舉報或自發圍剿;極少數幸運兒僥幸逃入更西邊的羌地或南邊的深山,但也已不成氣候,難以再對隴西構成威脅。
隨著各路大軍捷報頻傳,隴西郡境內的烽煙逐漸平息。被鮮卑人蹂躪的城鎮村莊開始恢複生機,逃難的百姓陸續返回家園。劉封同時命令各軍,將繳獲的部分牛羊財物分發給受害最深的百姓,幫助他們重建家園,此舉更是贏得了隴西民心的大力擁戴。
不過旬月時間,隴西郡的鮮卑之患,被徹底解除。
當最後一路清剿大軍——黃敘部,押解著數百名俘虜和大量繳獲的物資返回狄道時,劉封知道,他在隴西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了。不僅擊潰了入侵的胡虜,穩定了郡內秩序,更在實戰中鍛煉了隊伍,發掘了薑維、成公英等人才。
這場由禿發鮮卑入侵引發的巨大危機,以劉封率義師千裡馳援、狄道夜襲斬酋、五路大軍犁庭掃穴而告終。不僅保全了隴西郡,重創了禿發部,繳獲了巨額軍資,更兵不血刃地收服了隴西民心,納入了劉備政權的版圖。
劉封站在狄道城頭,眺望著恢複生機的原野,心中已經開始籌劃,如何將這份安穩,以及新收服的人心,轉化為父親劉備政權在西北更加堅實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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