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城南。”
溫宗博來到唐雲麵前,目光掃過眾人,麵色陰沉的可怕。
“膽敢在城南行凶,沙世貴好大的膽子!”
牛犇沉聲道:“本將親自去抓!”
“然後呢。”
坐在地上的唐雲,抬起頭,麵容平淡的問道:“然後呢,證據呢,你們有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刺客是沙世貴的人?”
“朱芝鬆生前不是說沙世貴尋他…”
“我,唐雲,我也是亂黨,我一個能夠左右你溫宗博的亂黨,要你去抓另一個亂黨,為了什麼,為了讓這個亂黨被抓後供出我也是亂黨?”
溫宗博滿麵尷尬之色,是啊,說不通,這樣反而會暴露了唐雲的身份,既然唐雲是亂黨,那麼就應該極力為沙世貴隱瞞才對。
唐雲緩緩站起身,可剛剛直起腰,頓感一陣天旋地轉,宮靈雎連忙攙扶住了他。
“尋一些硝石吧,多找來一些,將後院的地窖空出來。”
唐雲輕輕推開了宮靈雎:“天氣炎熱,屍體送不到北地的,給渭南王府寫一封信吧,就說…就說世子殿下他…屍體…不,是屍身,殿下的屍身在唐府,世子殿下是體麵之人,生前很體麵,死後,也要體麵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為他辦一個體麵的葬禮,如果可以的話,如果渭南王府允許的話,如果,我有資格的話…”
越說,聲音越輕,唐雲儘力挺直腰杆,儘力讓自己看起來步伐穩健一些,儘力走進了臥房,儘力躺在床榻上,儘力,儘力的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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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甲,被丟在了地上。
唐雲望著軟甲,他突然想笑,笑小娘炮的矛盾,明明是亂黨,做什麼舍己救人的事。
笑朱芝鬆的單純,被他三言兩語騙了,還真以為自己拿他當朋友。
笑世子殿下蠢,他穿軟甲了,哪怕被箭矢射中也不會死,這位又矛盾,又單純,又蠢,蠢到無以複加的家夥,沒有穿軟甲,竟去為穿軟甲的人擋了一箭?
唐雲,突然有些後悔,他也騙了朱芝鬆,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一句實話,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欺騙。
如果,沒有這些欺騙,哪怕少一些欺騙,至少,他告知朱芝鬆他穿了軟甲,那麼這位世子殿下,是否還能每日帶著苦笑的活著,掙紮著,強顏歡笑著?
雨勢,漸漸小了。
溫宗博與柳朿無法久留,匆匆的來,匆匆的走,仿佛隻是冷眼旁觀一場陰謀,一具屍體,剩下的,隻是無奈,隻是繼續冷眼旁觀。
宮靈雎也離開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府中,問問娘親,關於是非黑白,關於真假是非,亂黨,為什麼要救人,好人,為什麼要因亂黨身死而悲傷?
牛犇蹲在屋簷下,守著唐雲,守著臥房,他希望刺客再動手,他希望來很多很多的刺客,他希望將所有刺客千刀萬剮。
馬驫,舉著石鎖,一次又一次,他想累,想倒頭大睡,想一睡不起,或許睡著了,他才不會自責,不會愧疚。
隻有阿虎在忙碌著,在府中巡視、調集人手暗中調查沙世貴與江素娘的下落。
雨,終於停了。
世子殿下的屍體,依舊冰冷,毫無生機。
大量的硝石被送到了府中,唐雲推開臥房的門,將屍體背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地窖。
一夜的時間,唐雲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殿下,活的並不體麵,若體麵的話,豈會成為亂黨。
可這位不體麵的殿下,是他的朋友,既然朋友活著時不夠體麵,那麼至少死時,要體麵一些才是。
葬禮,不體麵。
葬禮上擺著沙世貴的人頭,這才體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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