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他之前問過宮錦兒,事情並非自己當初想的那麼簡單。
說白了,就是一個站隊的問題,被迫站隊。
簪纓世族如何,世代將門又如何,在上位者眼中,終究是棋子。
渭南王府,朱家世代從軍,鎮守國門奮勇殺敵,可是在宮中的眼裡,在前朝那些皇子眼裡,這些重要嗎,不,不重要,支持他們奪皇位才重要。
這些天潢貴胄,這些皇子龍孫,他們不在乎渭南王府戰死了多少子弟,他們隻在乎這位異姓王會不會支持他們。
支持,那便是忠勇賢良之人,哪怕做過無數惡事。
不支持,那便是心懷二心心思鬼魅之人,哪怕時代從軍保家衛國。
渭南王府,必須站隊,若不站隊,無論哪個皇子登基,都會對他們下手。
既然必須站隊,渭南王朱瀾,自然選擇了贏麵最大的太子。
可惜,勞苦功勞抵不過站隊錯誤,時代從軍得不到皇權信任。
在新君眼裡,朱瀾就是前朝太子的人,就是不忠之人。
當你不看好我,隻是不看好我,一旦我上了位,那你不止是不看我,而是背叛了我,早晚會背叛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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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才有了那封聖旨,世襲罔替,變成了遞降承襲。
“我朱氏子孫,實難接受者,非為子孫數代之後將著白衣,乃因累世從戎、世代奉獻、累代之族規家訓,於皇室眼中竟如此輕如鴻毛、不值一顧也!
唐雲歎了口氣,略微感同身受。
他老爹唐破山,不也是如此嗎,戰功赫赫,到頭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男罷了。
“吾既親履戰陣之殺伐,亦數經權謀之詭詐,更享儘人間之榮華,早無他念,唯願兒孫得善終,平安度日而已,然鬆兒,吾之長子,素以寬厚稱者,吾竟不能止其行,其言必使人入禁中說項,必奔走呼號,以辯吾冤……
朱瀾老淚縱橫:“不曾想竟入了殄虜營,有了亂黨之名,橫死洛城矣!”
唐雲無聲的歎息著。
許多寬厚之人,許多不爭之人,許多所謂的好脾氣,總有逆鱗,總有不可觸碰的底線,朱芝鬆,不正是如此嗎。
他以朱家人為榮,他向往軍營,他以祖上為傲,他甚至願意棄文從武哪怕戰死沙場,隻為不負渭南王府的威名。
可他太過驕傲,太過向往,太過憧憬,也太過絕望了,既宮中不稀罕他朱家的奉獻與付出,那麼便推翻宮中就是。
“起初我以為是王爺您讓世子殿下來洛城的,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因此有一件事我想不通。”
唐雲皺著眉頭問道:“以世子殿下的性格,即便再極端也不會跑到南地加入亂黨,應該是亂黨主動找上了他,他才來的南地,亂黨中,隻有沙世貴和另一個副尉是他的上級,這兩個人從新君登基前到現在,應該沒離開過南地,那麼又是誰去了北地,蠱惑了世子殿下?”
朱瀾麵露凝重之色,似是在思考,在回憶。
唐雲的確挺納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渭南王府隻是快要落魄,不是馬上落魄,尋常之人,哪怕是沙世貴這位三道軍器監監正,也沒有那重量和身份說服朱芝鬆。
除了沙世貴和江素娘,倒是還有一個副尉,李儉。
這老登是知州,除了天子登基時入京述職了一次,也是沒離開過南地。
倆副尉都沒去過北地,那麼很有可能是殄虜營的亂黨之首說服的朱芝鬆。
如果真是這個人的話,隻要查出來其身份,就可以早日將殄虜營一網打儘。
“非是達官顯貴。”朱瀾語氣極為篤定:“鬆兒在封地時是喜好結交好友,可他那群好友多是些慕名而去的公子、少爺,朝中官員亦有,隻是鬆兒最是不喜歡這些官員做派。”
頓了頓,朱瀾搖了搖頭:“罷了,罷了。”
站起身,朱瀾伸出手,將唐雲也拉了起來。
“外界傳言,我渭南王府重騎過百,嗬,隻有這二十四騎,這二十四騎,是我渭南王府最後的顏麵。”
朱瀾凝望著唐雲,沉聲道:“本王,將這二十四騎予你。”
唐雲大驚失色:“這怎麼可以,王爺您…”
“鬆兒,我會派人護送回王府,本王,則是要去京中請罪,二十四騎便留給你吧,若是無用,擔你唐府護院護你周全,若是有用,帶上他們誅殺亂黨,好叫這些賊人知曉,欺我朱家子孫,我渭南王府,必以血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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