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宮中。
剛剛下朝的新君姬承凜滿麵疲憊之色,走進了偏殿之中禦案後麵一座,臉拉的和什麼似的。
下朝之前,新君丟了個大人。
前朝末期最後一位皇帝,也就是姬承頤他爹,那是真的不當人了,心裡也有數,國朝快完蛋了,直接擺爛。
擺爛到什麼程度呢,不止是各邊軍拖欠軍餉,連京中和各道的官員俸祿也拖欠,拖最久的是東海那邊,地方官府好多官員已經快兩年沒領過一文錢了。
被拖欠俸祿,文臣其實真的不在乎,隻有清官在乎。
清官兩袖清風,沒任何除了俸祿以外任何進賬渠道。
再看其他官員,朝廷俸祿發和不發沒多大意義,那才幾個錢啊,哪有削百姓來的快,來的多,當官就是順帶手的事,剝削百姓才是本職工作。
姬承凜剛登基沒多久,現在叫新君,得過了元年年關才能擺脫這個稱呼,等於是過了試用期算是正式工,當然現在也叫皇帝,畢竟暫時沒人和他競爭崗位。
半個月前,姬承凜也是工作年限不夠,在崗經驗不足,出了一記昏招。
作為皇帝,他很清楚要靠官員治理天下,因此主動讓剛回京的溫宗博,在上朝的時候提了一件事,關於拖欠官員俸祿的事。
戶部肯定是沒錢的,國庫窮的和什麼似的,彆說補上拖欠的,就是正常支出都有點難。
溫宗博一提,沒人吭聲,就是沒錢。
姬承凜大手一會,場麵話說了一大通,反正大致意思就是萬物皆是他的子民,甭管百姓還是官員,現在官員被拖欠那麼多俸祿,這錢,他宮中出了。
本來吧,他打的主意挺好,收買人心嘛,他爹也就是前朝末期那老昏君哪點做的不好,他這新君就必須在這一點上做的非常好。
事,就這麼愉快的定下了。
新君也是有倚仗的,牛犇之前回京帶回來了五十萬貫銀票,唐雲在南地那邊連抄帶訛詐弄來的。
這一看新君如此闊氣,各部衙署,六部九寺都開始哭窮了。
哪裡要修建土木工程、哪裡遭災了、哪裡需要加大經濟建設開山鋪路修橋之類的。
新君那也是真的虎,龍椅上一坐,龍臂一揮,允,允,允,還是允,就一個要求,得讓天下人知道,是他這位皇帝出的錢,是他這位皇帝愛惜子民,寧可自己不享受,也不能讓他的子民吃苦。
官員們必須是是是,對對對的。
然後,今天上朝,兵部又提起一件事,說北邊軍需要在北關後麵修個馬場。
其他官員也出班了,就等著龍臂一揮,他們繼續薅龍毛。
馬場又沒多少錢,姬承凜沒多想,那必須允啊。
樂嗬嗬的允了一聲,然後內侍周玄輕輕的告訴他,彆尼瑪允了,沒錢了,皇庫就剩下了四百來貫了。
當時龍椅上的天子,直接傻了,如遭雷擊。
群群一看天子沒錢了,二話不說,直接轉身回班,大家散了吧,這冤大頭沒錢了,不用浪費感情了。
其實這事真不怪人家周玄,每天支出那麼多,周玄都記著呢,一下朝就和天子說,今天又要支出多少多少。
新君聽的都煩了,正陶醉在有錢大家一起花的仗義形象中,也早已沉迷在了群臣的恭維中,說什麼五十萬貫無所謂,反正是抄家抄來的。
然後,周玄就信了他的鬼話,以為天子真的沒當回事。
“錢…怎就花銷的這麼快呢?”
之前豪爽無比的新君,翻看著賬目,翻看著皇庫的支出,一遍又一遍,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對,最終發現,的的確確是花沒了,短短不到一個月,五十萬貫,就剩四百來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