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萬鈞的眼神有些渙散,無聲的歎息了一口,將杯中略顯苦澀的濁酒一飲而儘。
“末將也要告退了,大帥早些歇息吧。”
趙文驍放下了酒杯,也離開了。
敬酒的時候,叫的是老哥哥,私人情誼。
走,自稱末將,稱宮萬鈞為大帥,表明立場。
宮萬鈞呆坐著,並沒有生氣或是惱怒。
事實上如果他不是大帥,而是將軍的話,現在都敢指著大帥的鼻子破口大罵,哪怕受到軍法處置。
隻是有些事,宮萬鈞也是有口難言,有苦難說。
將軍們,考慮的袍澤之情,考慮的恩怨情仇,考慮的軍中情誼。
然而他這位大帥,不能隻著眼於一軍一城。
至少七萬人,一日擊潰,心腹大患旗狼部全軍覆沒。
這功勞,大的匪夷所思,這勝仗,打的天方夜譚。
朝廷那邊肯定會仔細核實,謹慎調查。
到了那時,南軍就算想要隱去曹未羊的名字也是有心無力。
單單是曹未羊的這個身份,南軍根本沒辦法解釋。
漢人跑到關外混,混出了大名堂,朝廷肯定要調查曹未羊的身份。
宮萬鈞,無法承擔這樣的風險,他知道孔家是什麼樣的存在。
如果曹未羊的身份暴露了,南軍這邊百口莫辯,說知道,那就是和孔家對著乾,和天下文人對著乾。
說不知道,同樣沒好,南軍是乾什麼吃的,廢物還是飯桶,連底細都沒摸清楚就敢用人家,就敢讓人家主導一場戰爭,整個南軍都敢跟著冒險?
最令宮萬鈞擔憂,忌憚的是,南軍最多回到過去的苦日子,朝廷,不可能解散南軍,可唐雲呢,唐雲一定會被孔家惦記上,被孔家惦記後,下場可想而知,彆說當官了,當人都難。
自斟自飲了一杯,宮萬鈞突然覺得很累,累,不止是因為曹未羊這一件事,還有很多很多事。
雍城,南軍,他最熟悉的一切,如今發生了很多事,很多讓他思考起來愈發吃力的事。
“帥爺。”
一名親隨走了上來,為宮萬鈞倒了杯酒,小心翼翼的說道:“卑下知曉您心中苦悶,要不,卑下將兄弟們都叫來,陪您喝點?”
親隨口中的兄弟們,自然指的是其他親隨。
這些人整日跟著宮萬鈞,心中多多少少知道,知道這位老帥也是身不由己。
誰又喜歡做惡人呢,宮萬鈞同樣不喜歡,隻是他是大帥,南軍大帥,將軍們有將軍們的立場,大帥,也有大帥的立場,擔了這個軍職,就要承受其苦楚與旁人的不解。
“乏了。”
宮萬鈞站起身,從腳下將酒壇子拎了起來。
“送去軍器監,送於曹先生,就說本帥軍務繁忙不便道謝,改日再邀他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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