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右下角的消息還在閃。
林清歌盯著那行字:“你確定要打開門嗎?門外的人,不一定想救你。”
她沒動。手指還貼在接口上,耳釘的溫度一直沒降下去。陸深最後的聲音像是卡在她的喉嚨裡,壓得她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控製台警報響起。
紅光一閃,係統日誌被強製關閉。一個新窗口彈出,畫麵是廢棄數據中心的監控視角。程雪站在中央,手裡拿著什麼東西,正往機械臂上安裝。
那是母親的機械臂。
林清歌猛地拔出耳釘,衝了出去。
走廊的燈忽明忽暗,她跑過拐角,看到周硯秋靠在牆邊,襯衫上有血跡,指虎沾著暗紅的數據殘渣。他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沙啞:“她把林素秋的東西改造成武器了。”
“我知道。”林清歌握緊耳釘,“但她不會殺我。”
“不是你想的那樣。”周硯秋撐著牆站起來,“她要的是答案。可她不敢問。”
他們趕到時,程雪已經完成了改裝。機械臂連接著主控線路,能量讀數飆升。她站在平台中央,薄荷綠的長發垂落,鎖骨上的莫比烏斯環發出冷光。
“你來得正好。”程雪轉過身,眼神很靜,“我要你親眼看著,她最愛的女兒,是怎麼被她最信任的學生毀掉的。”
林清歌沒說話。她知道程雪口中的“她”是誰。
程雪抬起手,機械臂啟動,一道高能脈衝直射而來。
周硯秋一步跨前,張開雙臂擋在林清歌麵前。衝擊打在他背上,他的身體晃了一下,嘴角溢出數據流般的銀絲。
“你瘋了?”林清歌伸手扶他,卻被推開。
周硯秋踉蹌兩步,轉身麵對程雪,指虎劃過空氣,發出金屬摩擦聲。他沒有攻擊,隻是站著,像一堵牆。
程雪冷笑,再次啟動機械臂。這一次,能量更猛。
周硯秋還是沒躲。他用胸口接下了第二擊,整個人被震退三步,膝蓋砸在地上。但他抬手,把指虎狠狠插進程雪胸口的數據層。
程雪悶哼一聲,後退半步。她低頭看那根嵌入體內的金屬,瞳孔劇烈收縮。
周硯秋喘著氣,手指用力一擰。指虎內部彈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七歲的程雪被林素秋抱在懷裡,臉上有淚痕,手裡攥著一朵乾枯的鳶尾花。
“這是你藏起來的記憶。”周硯秋聲音很輕,“不是係統給你的。是你自己不想記。”
“假的!”程雪尖叫,抽出數據刃劈向照片。影像碎裂又重組,反複播放同一幕。
她再砍,再撕,再砸。可畫麵始終存在。
最後她跪了下去,徒手抓向空中,指甲崩裂,血混著數據流滴在地麵。她一邊撕扯空氣中的投影,一邊嘶喊:“她隻愛你!她隻抱你!她喂你喝藥,給你蓋被子,半夜起來聽你哭!她從來……從來都沒這樣對我!”
林清歌站在原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慢慢走過去,在程雪麵前蹲下。右手指尖輕輕碰觸數據繭壁——那是她剛才情急之下釋放的屏障,銀藍色光波包裹著三人,像一層透明的殼。
繭壁上浮現出流動的二進製代碼,一行行墜落,又重組。突然,一段旋律從她嘴裡哼了出來。
八歲那年,在病房外,她第一次哼出的調子。
音符化作數據流,滲入繭內。程雪的身體猛地一顫。
光影浮現。
兩個小女孩坐在實驗室外的長椅上,共用一副耳機。一個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另一個穿著白大褂改造的小裙子,腳懸空晃著。她們頭靠頭,聽著同一首童謠。
那是林清歌和程雪。
隻是那時候,她們還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我不是她的替代品。”林清歌看著程雪的眼睛,“你也不是我的影子。我們都隻是……沒能好好被愛的孩子。”
程雪抬起頭,眼淚順著臉頰滑下,混著血,在下巴凝成一顆珠子,掉落。
數據繭中心,緩緩升起一座由代碼構成的微型墓碑。碑文浮現:
“獻給所有未曾說出‘媽媽’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