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的嘴唇動了動,第二句旋律還沒出口,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係統屏蔽了聲音,雨水砸在耳釘上,發出細微的嗡鳴。
她抬起手,指尖碰到右耳的銀質音符。金屬冰涼,卻有一絲微弱的震動順著皮膚傳進太陽穴。她沒停下,繼續撥弄著耳釘邊緣,像是在調試一個老舊的收音機。
“清歌……”
聲音突然響起。
不是從耳邊,也不是從空氣裡,更像是直接出現在腦子裡。低沉,穩定,帶著一點延遲。
是陸深。
可這聲音不像從前那樣經過電子處理,更真實,像隔著很遠的距離傳來。
“我在。”他說,“每個時空,我都看著你。”
林清歌愣住。她沒問這是不是幻覺。剛才那一滴血畫出的樂譜還在空中旋轉,母親的數據殘影尚未散儘,她已經不再懷疑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你能聽到我?”她低聲問。
“靠旋律連接。”陸深的聲音斷續,“隻有你的聲音能打通節點。剛才那首《星海幻想曲》的第一句,讓所有平行線出現了共振。”
林清歌閉了閉眼。她記得那首曲子,是母親常哼的,也是她在八歲那年隨手編出來的調子。沒想到現在成了跨維度的鑰匙。
她試著哼出前奏。
音節剛落,耳釘猛地一燙,藍光從內部亮起,一圈圈波紋擴散開來。雨滴在半空中微微偏移軌跡,像是被看不見的力場影響。
“信號穩了。”陸深說,“我能看見你。”
“我也看見你了。”林清歌忽然開口。
她眼前浮現出一道虛影——不是全息投影,也不是數據影像,而是一種直接投射在意識裡的畫麵:陸深站在一片廢墟中,四周是崩塌的建築和斷裂的電纜。他的身體近乎透明,但眼神清醒。他抬手,指向某個方向,嘴型在動,說的是:“彆停,繼續唱。”
林清歌張嘴,準備接上第二段副歌。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回頭,周硯秋站在三步之外,渾身濕透,指虎上的金屬光澤被雨水衝得發暗。他沒說話,隻是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機械指虎表麵忽然亮起,一道微型全息影像浮現出來。
畫麵裡,另一個周硯秋正跪在地上,左手插進胸口的數據接口,右手用指虎劃開一名ai守衛的脖頸。背景是一間燃燒的控製室,牆上投影著倒計時:000732。
影像一閃,換成了另一個場景:周硯秋被鎖鏈纏住雙臂,吊在半空,嘴裡還在笑。他對著鏡頭說了一句什麼,下一秒,整條左臂炸開,碎片化作數據流衝向主控台。
再一閃,他又出現在雪地裡,抱著昏迷的林清歌往山下跑。風雪太大,看不清臉,但他背影始終沒有停下。
林清歌盯著那些畫麵,心跳加快。“這些都是……彆的時空?”
“是。”陸深的聲音變得凝重,“每一個他都在戰鬥。有的贏了,有的死了。但他們都在等一個人——能用旋律打開真實世界的人。”
周硯秋收回手,指虎熄滅。他看著林清歌,終於開口:“你會唱嗎?”
林清歌點頭:“會。”
“那就現在。”
她深吸一口氣,把耳釘按得更緊了些。雨水順著臉頰滑下,她開始唱《星海幻想曲》的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