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您?”林薇愕然。
“包括我。”孫教授的聲音陡然變得異常疲憊和蒼老,“如果……如果天亮後我沒有再聯係你,如果……你發現事情不對勁,去找圖書館檔案室最裡麵,靠西牆那個上了三道鎖的舊鐵櫃。鑰匙……鑰匙在我辦公室左邊抽屜底層,一本《格氏解剖學》的書脊夾層裡。記住,隻有在最壞的情況下,萬不得已……”
他的話突兀地停住了,手機裡傳來一陣劇烈的、不自然的噪音,像是金屬摩擦,又像是某種堅硬的、細碎的東西被成片地刮擦、擠壓。
緊接著,是一聲短促的、壓抑到極致的悶哼。
“教……”林薇剛發出半個音節,通話戛然而止。
忙音。單調、重複、冰冷。
她握著手機,維持著接聽的姿勢,僵硬地坐在床沿。宿舍裡一片死寂,隻有窗外暴雨衝刷世界的喧囂,還有她自己狂亂的心跳,在耳膜上咚咚撞擊。
燒掉筆記……
她像是突然被針紮了一樣彈起來,手忙腳亂地從行李箱底層翻出那個裹了好幾層塑料袋的筆記本。
暗紅色的封皮在昏暗的台燈下,像一塊凝結的汙血。她拿著它,衝到洗手間,又停住。燒?在宿舍裡?煙霧報警器會響,會驚動所有人。
怎麼辦?
她環顧狹小的宿舍,目光落在王莉床下那個小小的、平時煮泡麵用的電磁爐上。
一個瘋狂的念頭冒出來。
不行,太冒險了。
或者……先看看那個鐵櫃?孫教授那近乎遺言般的交代,像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她的心臟。最壞的情況?什麼是最壞的情況?
好奇心和對未知的恐懼像兩股毒藤糾纏著她。她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王莉,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筆記本。
燒掉它,也許就切斷了什麼。但孫教授話裡的信息……檔案室的鐵櫃……可能藏著真相,或者,更深的恐怖。
就在她精神快要被撕扯斷裂的瞬間——
“叩。”
一聲輕響。
不是來自門外,不是來自窗外。
來自她手裡握著的、那本暗紅色的筆記本。
很輕,很脆,像是裡麵有什麼細小堅硬的東西,輕輕頂了一下封皮。
林薇渾身的寒毛瞬間倒豎!她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將筆記本甩了出去。
“啪嗒。”
筆記本掉在宿舍冰涼的水磨石地麵上,攤開了。
正好是中間某頁,那寫滿了瘋狂詛咒的一頁。“她回來了,她要我們所有人的骨頭……”密密麻麻的紅黑色字跡,在慘白的燈光下,仿佛有了生命,在紙麵上蠕動、流淌。
而就在那癲狂字跡的縫隙裡,在紙張的纖維中,似乎滲出了一點極其微小的、森白的……
碎屑。
像是骨粉。
林薇倒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鐵製床架上,疼痛讓她稍微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