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軍區,核心套房。君凜寬厚的手掌最終離開白羽那隻漸漸回溫,塗滿瑩潤凝膠的腳。冰冷的青紫被柔和的粉色取代,蜷縮的腳趾也微微舒展。
他沉默地將她另一隻同樣處理妥當的腳輕輕放進柔軟厚實的絨毯裡,仔細包裹好。
白羽陷在沙發深處,墨色的眼睫早已低垂,覆蓋著晶簇紋路的胸膛隨著均勻卻微弱的呼吸輕輕起伏,如同耗儘的燭火。
君凜起身,將那罐凍傷膏蓋好,放在觸手可及的矮幾上。隨即俯身,一隻手臂穿過白羽的膝彎,另一隻穩穩托住她的後背與肩胛,將她整個人從沙發深處抱離,步伐平穩地走向套房內設的浴室。
浴室內水汽氤氳,恒溫水流早已調至最適宜的溫度。他小心地將她放置在防滑的軟墊上,褪去那件被汗水和血漬冰晶浸透的貼身向導服。溫水衝刷過布滿裂痕與凍傷的肌膚,帶走了汙穢,也刺激著傷口帶來細微的刺痛。白羽在昏沉中無意識地蹙了下眉,發出一聲含混的痛哼。
君凜的動作瞬間放得更輕,寬厚的手掌避開水流,極其小心地用溫熱的濕毛巾擦拭她背上、手臂上那些無法直接衝洗的傷口邊緣。
水流聲和他沉穩的呼吸在狹小空間裡回蕩。
臥室裡,溫度被刻意調得更高了些。厚重的黑色絲絨窗簾隔絕了外界永恒的冰原夜色。君凜將她放在早已暖好的床中,拉過輕暖的頂級羽絨被,仔細地覆蓋到她下頜。
他俯身,將被角在她身側和頸窩處細致地壓實、掖緊,築起一道抵禦一切寒意的壁壘。
指尖不經意拂過她冰冷的耳廓,確認了暖意已深入肌理。
白羽在溫暖的包裹中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精神圖景深處那座布滿裂痕的晶骸王座,在暖意和巨大疲憊的雙重作用下,終於徹底斂去最後一絲危險的餘燼微光,沉入最深沉的修複休眠。呼吸變得悠長而平穩,如同沉入無夢的暖洋。
君凜在床邊,許久,他才極其緩慢地直起身,步伐無聲地踏過厚厚的地毯,走向通往客廳的厚重合金門。在握住門把手的瞬間,他身上那份屬於伴侶的暖意與溫柔,如同退潮般迅速斂去。肩背重新繃緊如冰封的峭壁,冰藍色的瞳孔深處,屬於中央軍區最高統帥的冷靜到近乎冷酷的秩序感,重新覆蓋了每一寸情緒。
哢噠。合金門無聲滑開一道縫隙。門外走廊的冷光源瞬間湧入,在地毯上切割出銳利的光斑。
沈鋒的身影早已與冰冷的金屬牆壁融為一體,墨黑色的極地作戰服肩章上,凝固冰晶與交叉利劍的徽記在冷光下折射出寒芒。他聽到了門響,緩緩轉過身。
冷光下的臉龐是難以化解的沉重,他的手裡,緊緊攥著一份剛剛從前線加密傳送過來的簡報板,紙張邊緣幾乎被捏變形。
四目相對。一種沉重的屬於軍人之間無需言說的默契在無聲流淌。沈鋒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如同吞咽下燒紅的鐵塊。他向前半步,將手中的簡報板遞向君凜。每一個字都淬著將士的鮮血:“初步戰損統計…和‘淵噬’殘留能量場分析。”他的目光緊緊鎖在君凜臉上,試圖從那層冰封的平靜下找到一絲關於門內那個人的訊息,哪怕隻是極其細微的暗示。
君凜接過冰冷的簡報板。冰藍色的視線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迅速掃過屏幕上那觸目驚心的陣亡名單數字、被徹底摧毀的哨所坐標、以及殘留能量場中那依舊活躍得令人心悸的異常波段。
長久的沉默籠罩著冰冷的走廊。
東北軍區總部,永凍合金堡壘在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裡沉寂。連續激戰後的短暫休整期,連永不停歇的風雪嘶吼似乎都低伏了幾分。
能量熔爐低沉的嗡鳴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大部分前線撤回的士兵都沉在無夢的深眠中。
突然!淒厲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炸響,猩紅如血的旋轉光柱瞬間刺破總部基地每一處角落的黑暗。尖銳的頻率,狠狠紮入每一個昏沉疲憊的神經。
“敵襲!內部突破!坐標s7區!重複!內部突破!s7區!”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警報聲中咆哮!沉寂瞬間被狂暴的混亂取代。
刺目的警報紅光下,君凜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閃電,從套房客廳的沙發上一躍而起,墨藍色的襯衣被飛快地扣好,冰藍色的瞳孔在警報紅光映照下,成為兩顆燃燒著零度火焰的寒星。
他沒有任何多餘動作,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臥室的方向,整個人已化作一道殘影,打開套房合金門。門外走廊,沈鋒如同一頭被驚醒的暴怒雄獅,他顯然也是剛剛衝出休息室,墨黑色的作戰服隻草草套著,露出的手臂上麵還殘留著昨日激戰的汙跡與凍傷。猩紅警報光映亮他的臉龐,眼中布滿的猙獰血絲,裡麵炸開難以置信的驚怒與暴戾。
“操!”沈鋒的咆哮壓過了警報嘶鳴,他雙臂猛地向兩側一揮。無數道半透明的高速震顫風刃瞬間在他身周凝聚、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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