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軍區總部,永凍合金堡壘的最深處。最高配置的醫療靜室,此刻卻如同風暴肆虐後的墳場。
頂級淨化係統過濾掉了一切塵埃與微生物,隻剩下能量熔爐低沉的嗡鳴,以及一片永無止境的尖銳嘶鳴,吵得人靈魂都要出竅。
嘀嘀嘀嘀嘀——!!!
嗶嗶嗶嗶嗶——!!!
嘎吱——嗡——!!!
所有環繞在病床周圍的尖端醫療設備,都在瘋狂報警,生命體征監測儀的屏幕上,代表心跳的波形線劇烈震顫著,在瀕危的紅色警戒線上下瘋狂跳躍,發出刺破耳膜的蜂鳴。神經活性掃描儀的探針不斷爆出細小的火花,屏幕上代表精神圖景的區域一片混沌的亂碼。細胞修複艙的能量讀數瘋狂飆升,警告燈刺目地閃爍,內部的納米修複液劇烈翻滾、沸騰,仿佛要灼穿艙壁。
這哪裡還是!這是一場儀器與瀕死軀殼之間絕望的對峙與哀鳴。每一台造價高昂的設備,都在用儘全身力氣嘶吼,昭示著床上那具軀體內部正在發生,超越它們數據庫極限的恐怖崩壞。
病床上,白羽靜靜地躺著。寬大的白色無菌被單下,她的身體幾乎沒有起伏。隻有連接在她身體上的數十條管線、貼片和探針,在尖銳的警報聲中微微顫抖,如同吸附在垂死巨鯨身上的藤壺。
那張冰雪般的臉龐,被呼吸麵罩遮住了大半,隻露出緊閉的雙眼和光潔卻毫無血色的額頭。
雪原戰場上燃燒著冰冷紫芒的瞳孔,緊緊地闔著,如同兩扇通往深淵的門扉被徹底封鎖。濃密的銀灰色睫毛如同折斷的蝶翼,覆蓋在眼瞼上,不曾有絲毫顫動。
整個軀體,呈現出一種徹底的虛脫死寂。仿佛靈魂已經被徹底抽離,隻留下這具千瘡百孔的晶骸軀殼,在冰冷的手術燈下無聲地淌血。
是的,流血。
暗紫色的血珠,無聲無息地、持續不斷地,從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從那些細微的崩裂晶簇紋路中滲出。手腕內側被粗暴紮入能量導管的針孔處,鎖骨下方被墨夜烙下的帶有褻瀆氣息的指痕邊緣,甚至覆蓋著晶簇紋路的眼尾皮膚細微皺褶裡……
一滴。又一滴。暗紫色的血液蘊含著微弱卻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緩慢地浸透了覆蓋在傷口上的無菌敷料,在雪白的床單上暈開一朵朵詭異而刺目的暗紫色花朵。
空氣中那股濃烈的消毒水氣味,也無法掩蓋這絲絲縷縷逸散開的混合著晶屑冷香與深淵腐朽的獨特血腥氣。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像一個被暴力使用後,布滿裂痕後被隨手丟棄的人偶。唯有那持續不斷的暗紫色血液,如同無聲的控訴,證明著這具軀殼內部仍在進行的緩慢而無可挽回的崩解。
厚重的合金氣閘門外。君凜背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墨藍色的軍裝沾染著乾涸的血跡和冰霜,筆挺如刀鋒的肩背線條,此刻卻繃緊到微微顫抖。劇烈的精神波動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熔岩,被他強行壓製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門內的一切,那刺穿靈魂的儀器哀鳴,那具軀殼無聲流淌的暗紫之血,那如同黑洞般死寂屬於他和自己的向導間的精神鏈接,彼端,毫無回應!
每一次醫療設備的尖銳嘶鳴,都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哨兵高度敏感神經。
沈鋒在狹窄的走廊裡焦躁地來回踱步。每一次沉重的腳步落下,都讓合金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黑曜石般的眼瞳裡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他的拳頭幾次狠狠砸向身旁的牆壁,發出沉悶的巨響,留下一個個微微凹陷的拳印。
“廢物!一群廢物!!”他猛地停下腳步,對著緊閉的合金門發出嘶啞的咆哮,“連血都止不住?要你們有什麼用!”他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帶著撕裂心肺的痛楚。
喜歡被獻祭的向導請大家收藏:()被獻祭的向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