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二道白河?”
“嗯,早上六點出發,走老鷹溝那條路。”陳峰說得很隨意,“這事保密,彆跟其他人說。”
“明、明白。”
陳峰點點頭,扛著槍走了,很快就消失在風雪中。
王老蔫站在原地,心臟狂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連忙又扒開雪,取出剛埋下的紙條,從懷裡掏出鉛筆,在背麵加了一行字:
“鬆,後天早六點,老鷹溝,往二道白河。”
重新埋好信,他背起筐,腳步匆匆地往回走,卻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一棵紅鬆後麵,三班長正透過望遠鏡,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一個小時後,信被換掉了。
新紙條上寫著:“鬆,大後天晚八點,黑石嶺,往三道河子。”
時間、地點、目的地,全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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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道白河的槍聲
兩天後,二道白河。
這是一條已經封凍的河流,兩岸是陡峭的山崖,中間河道寬約五十米,像一條白色的帶子蜿蜒在群山之間。老鷹溝是河道最窄處,兩岸崖壁幾乎垂直,是個絕佳的伏擊地點。
趙山河帶著二十個戰士,淩晨三點就埋伏在了東側山崖上。每個人身上都披著白布偽裝,趴在雪窩裡,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趙連長,鬼子真會來嗎?”身邊的小戰士低聲問。
“等著看。”趙山河盯著下麵的河道,“隊長說會來,就一定會來。”
他對陳峰有種近乎盲目的信任。這三年,陳峰預判過太多次日軍動向,從沒出過錯。雖然不知道陳峰是怎麼做到的,但趙山河已經習慣了——跟著隊長打,準能贏。
天色漸漸亮起來。風雪停了,但氣溫更低,估計有零下三十五度。戰士們呼出的熱氣在眉毛和帽簷上結成冰霜,有人開始輕微發抖。
“都活動活動腳趾頭,彆凍傷了。”趙山河低聲命令。
六點整,河道上出現一隊人影。
但不是楊靖宇——是十個穿著抗聯服裝的人,牽著兩匹馬,馬上馱著物資,正沿著河道小心前行。這是陳峰安排的“誘餌隊”,任務是偽裝成楊靖宇的護送隊。
“準備。”趙山河握緊了槍。
誘餌隊走到老鷹溝最窄處時,槍聲響了。
不是從兩岸崖壁,而是從河道上遊!子彈打在冰麵上,濺起一片冰渣。緊接著,三十多個穿著白色偽裝服的日軍從上遊的冰窟裡鑽出來——他們竟然提前潛伏在冰下!
“他媽的,中計了!”趙山河瞳孔收縮。
日軍顯然也料到可能會有埋伏,所以選擇了更隱蔽的冰下潛伏。此刻他們占據河道有利位置,用兩挺輕機槍封鎖了東西兩側的出口。
誘餌隊瞬間倒下三個,剩下的人慌忙尋找掩護,但冰麵平坦,根本無處可藏。
“開火!”趙山河大吼。
二十支步槍同時射擊,子彈從山崖上傾瀉而下。但日軍早有準備,一部分人立刻調轉槍口向上射擊,壓製崖上的火力。
戰鬥瞬間白熱化。
趙山河紅著眼睛,一槍撂倒一個日軍機槍手。但第二個立刻補上,子彈打得崖壁碎石亂飛。
“連長,咱們被壓製了!”戰士喊道。
“知道!”趙山河換彈夾,腦子裡飛速運轉。按照原計劃,如果日軍進入老鷹溝,他們居高臨下,完全可以全殲。但現在日軍在河道上遊,地形對他們不利。
更糟的是,日軍人數比預想的多了至少一倍——這不是普通的討伐隊,是精銳的特攻隊。
“夜梟計劃……”趙山河想起陳峰說過的話。
這就是針對抗聯指揮官的獵殺行動。如果今天來的是真的楊靖宇,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二班,往左迂回!三班,手榴彈準備!”趙山河嘶吼著下達命令。
戰士們冒著彈雨開始移動。但日軍火力太猛,又有兩個戰士中彈倒下,鮮血染紅了白雪。
就在這危急時刻,下遊方向突然傳來爆炸聲。
轟!轟!
兩團火光在日軍側後方炸開,冰麵被炸出大窟窿,幾個日軍掉進冰水裡。緊接著,密集的槍聲從下遊傳來——又一支部隊加入了戰鬥。
“是隊長!”有戰士驚呼。
陳峰帶著十五個人,從下遊沿著河道兩旁的樹林包抄過來。他們顯然趕了很久的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疲憊,但槍打得很準,瞬間就撂倒七八個日軍。
日軍腹背受敵,陣型開始混亂。
“壓上去!”趙山河抓住機會,帶著戰士們從山崖上衝下來。
三麵夾擊之下,日軍特攻隊終於支撐不住。指揮官嘶吼著下達撤退命令,殘存的十幾個日軍順著河道向上遊狂奔。
“追!”陳峰喊道。
但追了不到五百米,陳峰突然停下:“停!彆追了!”
“為啥?”趙山河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馬上就全殲了!”
“你看。”陳峰指著前方。
河道拐彎處,隱約可見又有一隊日軍的身影,正在構築臨時工事。顯然,這支特攻隊後麵還有接應部隊。
“撤。”陳峰果斷下令,“帶上傷員和犧牲的同誌,快!”
七、營地的審訊
回到密山營地時,已是傍晚。
這一戰,義勇隊犧牲五人,傷九人,殲滅日軍二十三人,但讓特攻隊主力跑掉了。更重要的是,陳峰意識到一個問題:日軍對楊靖宇行蹤的了解,可能不止王老蔫這一條線。
地窨子裡氣氛凝重。
楊靖宇也來了,坐在火盆旁,臉色鐵青。聽完戰鬥彙報,他沉默了很久。
“我的行程,隻有軍部三位領導和你們義勇隊知道。”楊靖宇緩緩開口,“軍部那邊,都是五年以上的老同誌,可能性不大。陳峰,你隊裡那個王老蔫,現在在哪?”
“關押在禁閉地窨子。”陳峰說,“但我覺得,他不可能是唯一的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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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因為今天日軍的表現,不像是隻根據王老蔫的情報。”陳峰分析,“他們在冰下潛伏,說明提前知道我們會設伏。他們兵力比預想的多一倍,說明有充分準備。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我們會改情報——否則不會提前在冰下埋伏。”
楊靖宇眉頭緊鎖:“你是說,我們換掉情報的事,也被泄露了?”
“隻有這個解釋。”
地窨子裡一片死寂。如果連換情報這種機密行動都被泄露,那說明內奸的級彆很高,或者——不止一個內奸。
“審王老蔫。”楊靖宇站起身,“我親自審。”
禁閉地窨子比普通地窨子更小,更暗,隻有一個透氣孔。王老蔫被綁在柱子上,低著頭,不敢看進來的人。
楊靖宇走到他麵前,什麼也沒說,隻是盯著他看。那種目光像刀子一樣,王老蔫渾身開始發抖。
“軍長……我,我冤枉啊……”他先開口,聲音帶著哭腔。
“冤枉什麼?”楊靖宇聲音很平靜,“我還沒問呢。”
王老蔫噎住了。
“王老蔫,敦化王家屯人,父親王富貴,母親早逝。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加入義勇軍李杜部,一九三三年轉入抗聯,一九三四年調入陳峰義勇隊。”楊靖宇像背書一樣說出他的履曆,“我說得對嗎?”
“對……對……”
“那你告訴我,你父親王富貴,現在在哪?”
王老蔫猛地抬頭,眼睛瞪大,臉色瞬間慘白。
“三個月前,敦化偽滿警察署以‘通匪’罪名抓了你父親。”楊靖宇繼續平靜地說,“按說應該槍斃,但奇怪的是,關了一個月就放了,還給安排了住處,每月發糧食。有這回事嗎?”
“我……我不知道……”
“需要我把你爹接來,當麵問你嗎?”楊靖宇的聲音冷了下來。
王老蔫崩潰了,嚎啕大哭:“軍長!我沒辦法啊!他們抓了我爹,說不合作就殺全家!我娘死得早,我就這一個爹啊!”
“所以你就出賣同誌?”趙山河忍不住吼道,“今天死了五個兄弟!五個!”
“我也不想!可我不乾,我爹就得死……”
“除了你,還有誰?”陳峰問。
王老蔫搖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每次都是單線聯係,我把信埋樹下,有人來取。取信的人我從來沒見過……”
“怎麼聯係上的?”
“兩個月前,我請假去敦化看我爹,在縣城被偽滿警察扣了。他們把我帶到一個屋子,裡麵有個日本人,說隻要我合作,就放了我爹,還給錢……第一次的情報是楊軍長上個月去汪清的時間,那次……那次鬼子沒動手,說是測試我……”
陳峰和楊靖宇對視一眼。看來日軍布這個局已經很久了,王老蔫隻是其中一枚棋子。
“那個日本人長什麼樣?”陳峰問。
“四十多歲,戴眼鏡,說話很客氣……對了,他左手缺一根小指。”
陳峰瞳孔驟縮。
佐藤英機。
雖然沒親眼見過,但老煙槍說過,佐藤英機左手小指是在一次情報事故中自己切掉的——日本情報人員的“斷指謝罪”。
“他還問過你什麼?”陳峰追問。
“問……問過隊長你的事。”王老蔫怯怯地看了陳峰一眼,“問你是怎麼帶兵的,有什麼習慣,平時愛去哪……我都說不知道,真的!”
楊靖宇擺擺手,示意趙山河把人帶下去。地窨子裡又隻剩下他們兩人。
“佐藤英機對你很感興趣。”楊靖宇說。
“他一直都感興趣。”陳峰苦笑,“從沈陽開始,他就把我當最大的變數。”
“現在怎麼辦?殺了王老蔫?”
陳峰想了想,搖頭:“留著他,有用。既然佐藤想通過他了解我,咱們可以反過來,通過他給佐藤傳遞假情報。”
“太冒險了。”
“但這是最快的辦法。”陳峰看著楊靖宇,“軍長,夜梟計劃如果不破,您、周軍長、還有抗聯其他領導,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咱們得主動出擊。”
楊靖宇沉吟良久:“你需要什麼?”
“一個能讓佐藤相信的大情報。”陳峰說,“比如……抗聯主力即將集結,策劃一次大規模反攻。”
“這情報太假,佐藤不會信。”
“如果配上‘證據’呢?”陳峰眼裡閃著光,“比如,各部隊指揮員秘密開會的記錄,兵力調動的文件,還有——蘇聯援助即將到位的消息。”
楊靖宇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用假情報,把夜梟計劃的特攻隊引出來,一網打儘?”
“對。但要做得足夠真,真到佐藤不得不信。”
兩人在地圖前一直商量到深夜。炭火盆裡的炭快燒完了,地窨子裡越來越冷,但他們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一個大膽的、冒險的、但如果成功就能重創關東軍情報係統的計劃,逐漸成型。
八、林晚秋的情報
計劃敲定時,已是淩晨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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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送楊靖宇出營地,回來的路上,看見醫務所還亮著燈。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走了過去。
掀開簾子,林晚秋正在給一個傷員換藥。傷員腿上中了一槍,子彈取出來了,但傷口感染,發著高燒。
“怎麼樣了?”陳峰輕聲問。
林晚秋抬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抗生素用完了,傷口在化膿。如果明天還不退燒,可能要截肢。”
陳峰心裡一沉。在缺醫少藥的抗聯,截肢往往意味著死亡——沒有麻藥,沒有輸血,手術成功率不到三成。
“我從北平帶的藥,大部分在路上被鬼子查扣了。”林晚秋聲音疲憊,“隻藏下來一小部分,撐不了幾天。”
“需要什麼藥?我想辦法。”
“盤尼西林,磺胺,還有麻醉劑。”林晚秋苦笑,“這些在東北根本弄不到,除非……”
她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麼。
“除非什麼?”
林晚秋放下紗布,走到一個木箱前,從裡麵翻出個小本子:“我在北平時,接觸過一個美國記者,叫埃德加·斯諾。他去年去了延安,寫了一本關於紅軍的書。臨走前他跟我說,如果有需要,可以聯係他在上海的朋友,一個叫理查德的美國醫生,那人能弄到藥品。”
“怎麼聯係?”
“通過北平的聯絡站。”林晚秋翻開本子,上麵記著一串地址和暗號,“但這條路太危險,要穿越整個華北,還要經過敵占區。”
陳峰看著那個地址,腦子裡飛快計算。從長白山到北平,直線距離超過一千公裡,實際路程可能翻倍。沿途要經過偽滿、日軍華北駐屯軍、國民黨軍、八路軍遊擊區……九死一生。
但想到那些因感染而死的戰士,他又覺得,再險也得試。
“把地址抄給我。”他說。
“你要去?”林晚秋抓住他的胳膊,“不行,太危險了。你是義勇隊隊長,不能離開。”
“我不去,派可靠的人去。”陳峰說,“老煙槍在北平有關係,讓他帶兩個人,偽裝成商人。”
林晚秋咬著嘴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那你要答應我,好好活著。藥品再重要,也沒人重要。”
陳峰看著她眼中的擔憂,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我答應你。”
離開醫務所,陳峰沒有回自己的地窨子,而是去了關押王老蔫的地方。趙山河在門口守著,見他來了,站起身。
“還沒睡?”陳峰問。
“睡不著。”趙山河眼睛通紅,“一想到今天死的五個兄弟,我就……”
陳峰拍拍他的肩,走進禁閉室。
王老蔫蜷縮在角落,聽見動靜,嚇得一哆嗦。見是陳峰,他跪著爬過來:“隊長!隊長我錯了!你給我個機會,我戴罪立功,我什麼都可以做!”
“給你個機會。”陳峰蹲下身,看著他,“繼續給佐藤送情報。”
王老蔫愣住了。
“但這次,送我們給你的情報。”陳峰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聽明白了嗎?”
九、假戲真做
三天後,密山根據地召開了一次“機密會議”。
參會的有楊靖宇、陳峰,還有各連連長,總共十五人。會議地點選在一個偏僻的山洞,洞口有雙崗哨,任何人不得靠近。
會議內容“恰好”被王老蔫“偷聽”到了——當然,是陳峰故意安排的。
王老蔫“偷聽”到的內容是:抗聯第一、二、三軍主力將於二月十五日在老爺嶺集結,策劃對日軍寧安至圖們鐵路線的大規模破襲戰。屆時蘇聯將提供一批重武器,包括迫擊炮和重機槍。各部隊正在秘密調動,楊靖宇將親自指揮此次戰役。
這個情報半真半假。老爺嶺確實有抗聯活動,但主力集結是假的;蘇聯援助一直在談,但重武器是假的;破襲鐵路線倒是真的計劃之一,但時間地點全改了。
為了讓情報更可信,陳峰還“不小心”讓王老蔫看到了一份偽造的“兵力調動計劃”——上麵詳細列出了各部隊番號、人數、行進路線,甚至還有“蘇聯顧問抵達時間”。
王老蔫如獲至寶,當天就把情報送出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陳峰密切注意日軍的動向。果然,寧安、圖們一帶的日軍開始頻繁調動,偵察機在老爺嶺上空出現的次數明顯增多。佐藤上鉤了。
“還不夠。”陳峰對楊靖宇說,“得讓他深信不疑,把夜梟特攻隊的主力都調過來。”
“你想怎麼做?”
“演一場戲。”陳峰說,“一場運輸‘重武器’的戲。”
二月十日,一支由三十匹馬組成的運輸隊,在夜色掩護下,從蘇聯邊境方向進入抗聯控製區。馬背上馱著用油布包裹的“重武器”,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車轍印。
這支隊伍“恰好”被日軍的偵察小組發現。交火中,一個“重武器”包裹掉落,露出裡麵——當然是假的,隻是用木頭做的假炮管。
但日軍偵察兵隻遠遠看了一眼,就倉皇撤退了。他們帶回去的情報是:抗聯確實在接收蘇聯重武器,準備大規模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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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英機終於坐不住了。
二月十二日,陳峰安插在寧安縣城的眼線傳回消息:日軍從哈爾濱、吉林調集了至少五百人的精銳部隊,正向老爺嶺方向運動。領隊的,正是關東軍情報課特彆行動隊隊長,少佐鈴木健一。
“鈴木健一?”陳峰看著情報,“不是佐藤親自來?”
“佐藤在長春坐鎮指揮。”楊靖宇說,“這個鈴木是他的得力乾將,專門負責特種作戰。夜梟計劃的具體執行,很可能就是他在負責。”
“那就先砍掉佐藤的這隻手。”
十、老爺嶺的雪
二月十四日,老爺嶺。
這是一片海拔一千二百米的山地,原始森林密布,冬季積雪深可及腰。抗聯在這裡有幾個秘密營地,但都不是永久性的,隨時可以轉移。
陳峰帶著義勇隊八十人,提前兩天到達預定伏擊地點。同來的還有楊靖宇帶來的兩百人——這是他能調動而不引起懷疑的最大兵力。
伏擊地點選在一處峽穀,兩側是陡坡,中間是唯一的通路。陳峰讓人在陡坡上堆起雪牆,既可以做掩體,又能在關鍵時刻推下去製造雪崩。
“隊長,鬼子會走這條路嗎?”趙山河問。
“會。”陳峰很肯定,“這是通往老爺嶺主峰的必經之路。而且鈴木這個人我研究過——自負,喜歡走險路,認為彆人不敢走的地方才最安全。”
“萬一他不按常理出牌呢?”
“那我們就逼他走這條路。”陳峰指著地圖,“在其他幾條路上埋設地雷,製造痕跡,讓他覺得隻有這條路是安全的。”
布置持續了一整天。戰士們砍樹做鹿砦,在雪地裡埋設炸藥,設置絆雷。陳峰親自檢查每一個環節,確保萬無一失。
傍晚時分,偵察兵回來了。
“鬼子到了!”偵察兵氣喘籲籲,“離這兒還有二十裡,五百人左右,裝備精良,有迫擊炮和重機槍。領隊的是個少佐,騎白馬,應該就是鈴木。”
“好。”陳峰眼睛亮了,“通知各隊,按計劃準備。記住,放先鋒部隊過去,打中間主力。”
夜幕降臨,老爺嶺陷入死寂。
戰士們趴在雪窩裡,身上蓋著白布,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氣溫降到零下四十度,有人開始低聲咳嗽——這是凍傷的前兆。
陳峰摸出懷表,借著月光看了一眼:晚上八點。
按照日軍行軍速度,應該快到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九點、十點、十一點……峽穀裡除了風聲,什麼也沒有。
趙山河湊過來,聲音壓得很低:“隊長,會不會不來了?”
“再等等。”陳峰嘴上這麼說,心裡也開始打鼓。難道鈴木看穿了這是個陷阱?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輕微的響動——是踩雪的聲音。
來了。
月光下,一隊白色人影出現在峽穀入口。他們走得很小心,三人一組,交替掩護前進。這是標準的日軍山地部隊行進隊形。
先鋒部隊大約五十人,很快就通過了峽穀,消失在另一端的黑暗中。
陳峰沒有動。他在等主力。
十分鐘後,大隊人馬出現了。五百人的隊伍在峽穀裡拉成長長的一列,中間是騎白馬的鈴木健一,前後都有重兵保護。
“準備。”陳峰低聲下令。
戰士們悄悄握緊了槍,手指搭在扳機上。
鈴木的隊伍走到峽穀中間時,陳峰開了一槍。
不是打人,是打信號——子彈射向陡坡上一處預埋的炸藥包。
轟!
爆炸聲在寂靜的山穀裡格外震耳。雪坡被炸開一個大缺口,積雪混合著石塊滾滾而下,瞬間堵住了後退的路。
“打!”
槍聲四起。兩側陡坡上的抗聯戰士同時開火,子彈像雨點一樣傾瀉而下。日軍猝不及防,瞬間倒下一片。
“不要亂!尋找掩護!迫擊炮組,架炮!”鈴木用日語嘶吼。
訓練有素的日軍迅速反應。迫擊炮手趴在地上,開始架設炮位。重機槍手找到石頭做掩體,開始向陡坡上還擊。
但陳峰早有準備。
“二組,打掉迫擊炮!”他對著身邊的神槍手喊道。
五個狙擊手同時瞄準。他們都是陳峰親手訓練出來的,能在三百米內命中人頭大小的目標。
砰!砰!砰!
三聲槍響,三個迫擊炮手應聲倒地。剩下的兩個慌忙趴下,不敢抬頭。
“手榴彈!”趙山河那邊也在喊。
幾十顆手榴彈從陡坡上扔下來,在日軍隊伍裡炸開。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峽穀,也照亮了日軍驚恐的臉。
“衝鋒!衝出去!”鈴木揮舞著軍刀,想組織突圍。
但前後路都被堵死了。抗聯戰士占據有利地形,用交叉火力封鎖了整個峽穀。日軍像困在籠子裡的野獸,徒勞地掙紮。
戰鬥持續了一個小時。
五百人的日軍精銳,在狹小地形裡遭到突然襲擊,完全無法發揮人數和裝備優勢。迫擊炮用不上,重機槍被重點照顧,步兵在開闊地帶就是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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