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示意其他人在外麵警戒,自己輕輕推開院門。
院子裡,一個老婦人跪在雪地上,麵前躺著三具屍體: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屍體已經僵硬,身上有刀傷,血染紅了積雪。
“大娘……”陳峰輕聲喚道。
老婦人緩緩轉過頭,眼神空洞,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她看了陳峰很久,才嘶啞著開口:“你們……是過路的?”
“是。路過這裡,想找個地方歇腳。”陳峰蹲下身,“這是……”
“我兒子,兒媳,孫子。”老婦人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可怕,“昨天來的鬼子,說村子裡藏了抗聯,要搜查。我兒子說了句‘沒有’,他們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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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不下去了,隻是機械地撫摸著孫子冰冷的臉。
陳峰握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裡。又是鬼子,又是無辜的百姓。
“村裡其他人呢?”他問。
“死的死,逃的逃。”老婦人指著村外,“往南二十裡,有個亂葬崗,埋的都是這半年被鬼子殺的人。我老了,走不動了,就在這裡陪著他們。”
陳峰沉默良久,從懷裡掏出兩塊大洋,塞到老婦人手裡:“大娘,拿著,找個安全的地方。”
老婦人看著大洋,忽然笑了,笑得很淒慘:“錢?錢有什麼用?能買回我兒子兒媳的命嗎?能讓我孫子活過來嗎?”
她把大洋扔在雪地裡,繼續撫摸著孫子的臉。
陳峰不知道說什麼。他知道,有些傷痛,是任何語言都無法安慰的。
就在這時,村外突然傳來槍聲!
砰!砰!
是張小河的信號槍——發現敵人!
陳峰立即衝出院子。外麵,李青和張小河已經拔槍在手,林晚秋則牽著馬躲到了屋後。
“什麼情況?”
“東邊,有火把,很多人!”張小河指著村外,“看動靜,至少一個中隊,正在往這邊來!”
陳峰爬上屋頂,用望遠鏡觀察。果然,東邊的雪原上,一條火龍正在快速移動。粗略估計,至少兩百人,還有馬隊。
“是鬼子,還是偽軍?”李青問。
“看不清楚。但不管是哪邊的,咱們都不能待在這裡。”陳峰跳下屋頂,“撤!往西邊山裡撤!”
四人迅速上馬,往村西撤退。但剛出村子,就發現西邊也有火光——他們被包圍了!
“分頭走!”陳峰當機立斷,“李青,你帶晚秋往南,我和小河往北。天亮後,在山海關外的老君廟彙合。如果等不到,就各自想辦法進關。”
“隊長!”
“這是命令!”陳峰厲聲道,“記住,情報第一,人命第二。如果被抓住,寧可死,也不能讓情報落到鬼子手裡!”
林晚秋的眼圈紅了,但她知道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她咬緊嘴唇,用力點頭:“你……一定要活著。”
“我會的。”陳峰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一拍馬臀,“走!”
兩撥人分道揚鑣,消失在夜色中。
陳峰和張小河往北跑了約五裡,後麵的追兵越來越近。子彈在耳邊呼嘯,馬匹的喘息聲粗重得像風箱。
“隊長,馬不行了!”張小河喊道。
陳峰回頭一看,張小河的馬嘴角已經冒出了白沫,顯然體力透支。他自己的馬也好不到哪去,這連日奔波,又沒有足夠的草料,馬匹已經到了極限。
“下馬!”陳峰勒住韁繩,“進樹林,步行!”
兩人棄馬,鑽進了路旁的鬆樹林。馬匹則被他們往另一個方向趕去,希望能吸引一部分追兵。
樹林裡積雪很深,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力氣。但好處是,樹木能遮擋視線,追兵不敢輕易進來。
跑了約半小時,身後的槍聲漸漸遠去。兩人靠在一棵大樹後,喘著粗氣。
“暫時……安全了。”陳峰說,但話音剛落,他渾身一僵。
因為一支槍,頂住了他的後腦勺。
“彆動。”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動一下,就打爆你的頭。”
陳峰緩緩舉起雙手。他能感覺到,對方至少有五個人,呈扇形包圍了他們。
“轉過身來。”那個聲音命令。
陳峰慢慢轉身。借著微弱的雪光,他看清了對方——不是日軍,是偽軍!穿著土黃色的軍裝,戴著狗皮帽子,手裡的槍是遼十三式步槍。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追我們?”陳峰問。
“少廢話!”領頭的是個連長模樣的人,三十來歲,一臉橫肉,“老子是滿洲國軍山海關守備團的。有人舉報,說你們是抗聯的探子,往關內送情報。是不是?”
陳峰心中一驚。他們的行蹤暴露得太徹底了,連偽軍都知道他們是送情報的。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內奸的級彆很高,或者……他們從一開始就在敵人的監視之下。
“長官,您誤會了。”陳峰換上諂媚的笑容,“我們是做皮貨生意的,從黑龍江過來,想去北平。路上遇到土匪,馬也丟了,這才……”
“做生意的?”偽軍連長冷笑,“做生意的身上帶這麼多槍?做生意的半夜三更往山裡鑽?你當老子是傻子?”
他對手下一揮手:“搜身!”
兩個偽軍上前,在陳峰和張小河身上搜了起來。很快,他們就搜出了那本日文實驗記錄——這是陳峰從明月島帶出來的罪證之一。
“這是什麼?”偽軍連長接過本子,翻了翻,臉色大變,“日文?你們……你們偷了皇軍的東西?!”
“長官,這是我們在路上撿的。”陳峰繼續編,“看著像是重要文件,就想送到北平,交給國軍,說不定能領賞……”
“放屁!”偽軍連長一巴掌扇在陳峰臉上,“撿的?這麼巧就撿到皇軍的機密文件?我看你們就是抗聯的奸細!帶走,回去嚴加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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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偽軍上前,用繩子把陳峰和張小河捆了起來。
陳峰沒有反抗。他在等,等一個機會。現在敵眾我寡,硬拚肯定吃虧。不如先跟他們走,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兩人被押著往山海關方向走。路上,陳峰試探著問:“長官,我們真是冤枉的。要不您行行好,放了我們,我們身上的錢都給您……”
“錢?”偽軍連長嗤笑,“老子要錢有什麼用?抓了你們,送到皇軍那裡,賞錢更多。而且……”他壓低聲音,“佐藤太君親自下的命令,抓到一個叫陳峰的,賞大洋五千!你最好祈禱你不是陳峰,否則……”
陳峰心中一沉。佐藤果然已經把手伸到了偽軍這裡。五千大洋,在這個年頭是天文數字,足以讓任何人動心。
走了約兩個小時,他們來到了山海關附近的一個偽軍據點。這是個小型炮樓,周圍拉著鐵絲網,有探照燈在來回掃視。
“王連長,抓到人了?”炮樓裡出來一個軍官,看樣子是這裡的負責人。
“抓到了兩個可疑的,身上有日文文件。”偽軍連長彙報,“劉營長,您看看。”
被稱作劉營長的軍官接過文件,看了幾眼,臉色也變了:“這……這是關東軍的機密文件!你們從哪裡弄來的?”
“真是撿的。”陳峰堅持這個說法。
劉營長盯著陳峰看了很久,忽然笑了:“撿的?那你們運氣可真好。不過……我聽說,關東軍最近在抓幾個從鏡泊湖逃出來的人,其中一個就叫陳峰。你說巧不巧,你長得跟通緝令上的畫像,還真有點像。”
陳峰心裡咯噔一下,但臉上依然鎮定:“長官說笑了,我就是個生意人,哪是什麼陳峰。”
“是不是,查查就知道了。”劉營長對手下說,“把他們關到地窖裡,嚴加看管。明天一早,送到山海關憲兵隊。”
“是!”
陳峰和張小河被推進了炮樓下的地窖。地窖很矮,直不起腰,裡麵堆著一些雜物,散發著黴味。偽軍鎖上門,留下兩個哨兵看守。
“隊長,怎麼辦?”張小河低聲問。
“等。”陳峰說,“等機會。”
他仔細觀察地窖。牆壁是土坯的,很厚,但牆角有裂縫,透進一絲寒風。門是木頭的,外麵上了鎖。看守有兩個,但聽呼吸聲,應該都在打瞌睡。
“小河,你身上還有家夥嗎?”陳峰問。
張小河摸了摸身上:“還有一把匕首,藏在靴子裡。槍被收走了。”
“夠了。”陳峰說,“等後半夜,他們最困的時候,我們動手。”
兩人靠在牆上,閉目養神。地窖裡很冷,但比這更冷的是心裡的寒意。如果明天被送到日軍憲兵隊,那就真的完了。佐藤有一萬種方法讓他們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麵偶爾傳來偽軍的談話聲,還有換崗的腳步聲。
大約淩晨三點,陳峰睜開眼睛。他聽到,外麵的兩個哨兵,一個在打鼾,另一個在低聲哼著小曲。
是時候了。
他從靴子裡抽出匕首——這是偽軍搜身時漏掉的,因為藏得很隱蔽。然後走到門邊,從門縫往外看。
兩個哨兵,一個靠著牆睡著了,另一個坐在凳子上,抱著槍,頭一點一點的,也快睡著了。
陳峰深吸一口氣,開始用匕首撬鎖。這種老式掛鎖結構簡單,對於受過專業訓練的他來說,並不難開。
哢嗒。
輕微的響聲,鎖開了。
陳峰輕輕推開門。門軸有些鏽,發出“吱呀”一聲。坐著的哨兵迷迷糊糊地抬起頭:“誰……”
話沒說完,陳峰已經撲了上去,匕首準確地刺進了他的咽喉。哨兵瞪大眼睛,想喊,卻發不出聲音,隻能捂著脖子倒下。
另一個哨兵被驚醒,剛要舉槍,張小河從後麵勒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擰。哢嚓,頸骨折斷。
兩人迅速搜身,拿回了自己的槍和子彈,還找到了那本實驗記錄。
“走!”陳峰低聲道。
他們躡手躡腳地爬上樓梯,來到炮樓一層。這裡還有幾個偽軍在睡覺,鼾聲如雷。
陳峰示意張小河去拿牆上的鑰匙——那是炮樓大門的鑰匙。自己則守在樓梯口,警惕地看著那些睡著的偽軍。
張小河小心翼翼地取下鑰匙,正要開門,一個偽軍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夢話。
兩人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等了約一分鐘,確認那個偽軍沒醒,才繼續行動。
門開了,外麵是寒冷的夜空。雪已經停了,月亮從雲層中露出來,照著白茫茫的雪地。
兩人衝出去,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跑。剛跑出沒多遠,炮樓裡就響起了警報聲——屍體被發現了!
“快!”陳峰催促。
但兩條腿畢竟跑不過子彈。身後的槍聲響了,探照燈也打了過來,把他們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分開跑!”陳峰再次下令,“小河,你往東,我往西。老君廟彙合!”
“隊長!”
“快!”
兩人分頭逃跑。陳峰專門往樹林裡鑽,利用樹木遮擋視線。子彈打在樹乾上,木屑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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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約一裡地,他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滾下了山坡。
山坡很陡,他根本停不下來,隻能護住頭部,任由身體往下滾。不知道滾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他躺在地上,渾身疼痛,但不敢停留,掙紮著爬起來,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前跑。
天快亮時,他來到了一條小河邊。河水結了冰,但冰麵很薄,能聽到下麵流水的聲音。
身後,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已經能聽到偽軍的叫喊聲:“在那邊!往河邊跑了!”
前有冰河,後有追兵。絕境。
陳峰咬咬牙,脫下棉襖,鋪在冰麵上,然後整個人趴上去,用手劃著冰麵,往對岸“遊”去。這是減少壓強的方法,希望能安全過河。
冰麵發出“哢哢”的響聲,隨時可能破裂。但他沒有選擇,隻能賭一把。
終於,他劃到了河中央。就在這時,身後的追兵趕到了河邊。
“在冰上!開槍!”
子彈如雨點般打在冰麵上。陳峰拚命劃,離對岸隻有十米了……
哢嚓!
冰麵終於承受不住,裂開一個大口子!陳峰連人帶棉襖掉進了冰窟窿!
刺骨的冰水瞬間淹沒了他。棉衣吸水後變得異常沉重,像石頭一樣把他往水底拖。他拚命掙紮,但四肢已經凍得麻木,根本使不上力。
意識開始模糊。他仿佛看到了很多人:父母、戰友、林晚秋……還有那些死在鬼子手裡的無辜百姓。
“不能死……”他對自己說,“情報還沒送到……晚秋還在等我……”
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他抓住一塊浮冰,拚命往上爬。一次,兩次,三次……終於,他的頭露出了水麵!
他大口喘著氣,用儘全身力氣爬上了對岸的冰麵。然後,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五、老君廟的等待
山海關外,老君廟。
這是一座廢棄的道觀,建於明代,如今已經破敗不堪。正殿的屋頂塌了一半,神像東倒西歪,供桌上積滿了灰塵和鳥糞。
林晚秋和李青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天一夜。
“李大哥,你說陳峰他們……會不會出事了?”林晚秋坐立不安,不停地往廟外張望。
李青正在檢查機槍,聞言抬頭:“隊長福大命大,多少次死裡逃生了,這次肯定也沒事。”
話雖這麼說,但他心裡也沒底。從昨晚分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如果陳峰和張小河平安無事,應該早就到了。
除非……他們真的出事了。
“我們再等半天。”李青說,“如果天黑前他們還不來,我們就先進關。隊長說過,情報第一。”
林晚秋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她知道李青說得對,但她做不到。陳峰是為了掩護她才分開的,如果陳峰真的死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太陽漸漸西斜,廟裡的光線越來越暗。
就在兩人幾乎絕望的時候,廟外傳來了腳步聲。
很輕,很慢,像是受傷的人。
李青立即舉槍,示意林晚秋躲到神像後麵。自己則閃到門後,從門縫往外看。
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走進廟門。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左臂還在流血——是陳峰!
“隊長!”李青衝出去,扶住陳峰。
陳峰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嘴唇凍得發紫,渾身都在發抖。但他看到李青和林晚秋,還是擠出一個笑容:“你們……沒事就好。”
“先彆說話。”林晚秋也衝了出來,看到陳峰的慘狀,眼淚瞬間湧出,“快,生火,把他的濕衣服換下來!”
李青迅速找來乾柴,在廟裡升起火堆。林晚秋則幫陳峰脫下濕透的棉衣,用乾布擦拭身體,然後裹上他們僅剩的一條毛毯。
陳峰躺在火堆旁,慢慢緩了過來。他斷斷續續講述了昨晚的遭遇:偽軍的埋伏、地窖逃脫、冰河逃生……最後,他問:“小河呢?他來了嗎?”
李青和林晚秋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陳峰的心沉了下去。張小河跟他分頭逃跑,如果沒來老君廟,那凶多吉少。
“再等等。”他說,“也許他被什麼事耽擱了。”
三人又等了一個小時。天完全黑了,張小河還是沒來。
“隊長,我們必須走了。”李青說,“這裡離山海關太近,偽軍隨時可能搜過來。”
陳峰知道他說得對。他掙紮著坐起來:“走。進關。”
“可是小河……”
“如果他還活著,會想辦法跟上我們的。”陳峰的聲音很沉,“如果我們都死在這裡,那情報就送不出去了。小河不會希望我們這樣。”
林晚秋含淚點頭。三人收拾行裝,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廟外又傳來了腳步聲!
這次不是一個人,是很多人!而且聽聲音,是跑著來的!
“隱蔽!”陳峰低喝。
三人迅速躲到神像後麵,拔槍在手。李青架起機槍,對準廟門。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到廟門口了。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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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李大哥!你們在嗎?”
是張小河!
陳峰心中一喜,但隨即警惕——為什麼這麼多人?
他示意李青不要動,自己悄悄探出頭。
廟門口,張小河站在最前麵,身後跟著……十幾個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穿著破舊的棉衣,凍得瑟瑟發抖。
“小河,這是……”陳峰走出來,疑惑地問。
“隊長!”張小河激動地衝過來,“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這些是附近村子的鄉親,鬼子要‘清鄉’,燒了他們的房子,他們沒地方去,我就帶他們一起……”
他話沒說完,陳峰已經臉色大變:“你把他們帶到這裡來?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我……我看他們可憐……”
“糊塗!”陳峰罕見地發了火,“我們是在逃命!帶著這麼多老百姓,怎麼跑?鬼子追上來怎麼辦?”
那些百姓聽到這話,都低下了頭。一個老大爺顫巍巍地說:“這位長官,對不住……我們這就走,不連累你們……”
“等等。”林晚秋走了出來,她看著這些麵黃肌瘦的百姓,心軟了,“陳峰,他們都是中國人,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可是情報……”
“情報重要,人命也重要。”林晚秋堅定地說,“如果我們為了送情報,眼睜睜看著同胞去死,那和鬼子有什麼區彆?”
陳峰沉默了。他看著這些百姓,看著他們眼中的恐懼和希望,想起了鏡泊湖邊那些被毒氣殺死的漁民,想起了老鷹嘴隘口那個失去所有親人的老婦人……
是啊,他打鬼子,不就是為了保護這些人嗎?如果現在拋棄他們,那之前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李青,還有多少乾糧?”他問。
“不多了,隻夠我們四個吃兩天的。”
“分一半出來,給鄉親們。”陳峰做出決定,“然後,我們一起走。”
“隊長!”李青急了,“帶著這麼多人,根本走不快!而且目標太大,很容易被鬼子發現!”
“那就想辦法。”陳峰說,“我們是軍人,軍人的職責是保護百姓。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還打什麼鬼子?”
李青張了張嘴,最終沒再說什麼。他默默拿出乾糧,分給那些百姓。
百姓們千恩萬謝。那個老大爺跪下來要給陳峰磕頭,被陳峰扶住了。
“大爺,使不得。我們都是中國人,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陳峰說,“現在,大家聽我安排。年輕力壯的走在兩邊,老人孩子走在中間。保持安靜,不要掉隊。”
他看了看天色:“今晚月色不錯,正好趕路。我們要在天亮前,通過山海關。”
“長官,山海關有鬼子把守,過不去啊。”一個年輕人說。
“我知道一條小路。”張小河開口,“我在這一帶打過獵,知道一條采藥人走的山路,能繞過山海關。就是難走,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那條路靠近鬼子的一個炮樓,有巡邏隊。”
陳峰思考片刻:“就走那條路。李青,你帶五個年輕人在前麵探路。小河,你帶五個人墊後。晚秋,你照顧老人孩子。我負責警戒。”
安排妥當,一行人悄悄出發了。
這支隊伍很奇特:四個抗日戰士,帶著十幾個手無寸鐵的百姓,在月夜中艱難跋涉。速度很慢,但沒有人抱怨。百姓們雖然害怕,但看到陳峰他們堅定的身影,心裡也有了底。
走了約三個小時,來到了張小河說的那條山路。果然很難走,幾乎是貼著懸崖,路麵隻有一尺寬,下麵就是深穀。
“大家小心,一個跟著一個,抓緊旁邊的藤蔓。”陳峰低聲叮囑。
隊伍緩慢地通過險路。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日語的說話聲!
“隱蔽!”陳峰立即下令。
所有人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陳峰爬到前麵,透過灌木叢往外看。
大約五十米外,有一隊日軍巡邏兵,五個人,正沿著山路往這邊走。看裝備,是標準的步兵小隊,有機槍,有擲彈筒。
如果被他們發現,後果不堪設想。陳峰迅速思考:打?不行,槍聲會引來更多鬼子。躲?這裡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們發現之前,先發製人。
他對李青打了個手勢:用刀。
李青會意,抽出刺刀,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陳峰也跟了上去,兩人像兩隻獵豹,在夜色中潛行。
日軍巡邏隊毫無察覺,還在說說笑笑。走在最後麵的一個士兵,甚至點起了香煙。
陳峰和李青同時動手!陳峰從後麵捂住一個日軍的嘴,刺刀割斷了他的喉嚨。李青則用槍托砸暈了一個,然後補刀。
剩下的三個日軍終於反應過來,剛要舉槍,張小河從側麵衝了出來,一刀捅進了一個日軍的胸口。另外兩個日軍想開槍,但陳峰和李青已經撲了上來。
五對三,而且是偷襲,戰鬥很快就結束了。五個日軍全部被解決,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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