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的肌膚雪白、柔韌、毫無瑕疵——連胎記都消失了。
仿佛這具身體,剛剛出生。
陳啞婆卻猛地撕開胸前衣襟。
那裡沒有皮肉,隻有一片凹陷的舊傷疤,邊緣齒痕猙獰,深可見骨。
空洞中央,曾嵌過一枚青銅鈴鐺——鈴身蝕跡斑斑,唯鈴舌位置,殘留半截斷釘,鏽得發黑。
“我女兒的名字……”她聲音忽然極輕,像怕驚擾了什麼,“也被他們拿去喂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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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手按上葛蘭心口。
掌心貼合的刹那,葛蘭胸口泛起微光,一縷極淡的、近乎透明的嬰啼聲,自她心竅幽幽浮出——不是幻聽,是血脈深處,終於鬆開了第一道枷鎖。
地下巢穴轟然劇震!
吳龍的咆哮撕裂岩層:“誰準你奪我容器——!!!”
整座村子在哭喊中傾斜。
屋頂騰起慘綠煙瘴,如活物般蠕動攀爬。
老秤筋卻在此刻暴起,枯瘦身影撞開歪斜門板,直撲祠堂——不是逃,是赴約。
阿朵瞳孔一縮,足尖點地,人已化作一道青影追去。
祠堂門檻下,青磚鬆動。
他指甲崩裂,血混著泥挖出一枚鏽蝕銅鈴,鈴舌早失,隻剩空腔。
他抖著手,將鈴係上葛蘭左踝。
銅鈴觸膚即溫,仿佛沉睡多年,終於聽見了歸途的叩問。
霎時間——
全村未歸魂的腳印,自地底浮出。
濕泥、灰燼、朽木屑……所有地麵都顯出深深淺淺的印痕,密密麻麻,齊齊朝村心古井延伸——仿佛無數雙看不見的腳,正踩著遺忘的路徑,急急往家趕。
阿朵垂眸,看葛蘭腳踝那枚銅鈴。
它尚未搖響,卻已在寂靜中,微微震顫。
石階儘頭,祭殿穹頂裂開一道幽暗縫隙,冷風裹著腥氣灌入,吹得啞油燈焰搖曳如垂死之息。
阿朵足尖未落,葛蘭腳踝那枚銅鈴已先顫——不是響,是震,細若遊絲的嗡鳴自鈴身透出,如針尖刺入地脈。
所過之處,青磚縫裡殘存的淡粉色“喚親粉”簌簌蜷縮、結塊、剝落,像被無形之手生生剜去一層皮。
粉屑落地即化為灰燼,騰起一縷極淡的、帶著鐵鏽味的白煙。
麻三蜷在東角陰影裡,脊背佝僂如蝦,十指深陷泥中,指甲翻裂,血混著黑土糊滿指縫。
他嘴唇一張一合,聲音嘶啞斷續:“孩他媽……你咋不說話……你抱抱我……”話未儘,喉頭便滾出一聲幼獸般的嗚咽,眼白布滿蛛網狀血絲,瞳仁渾濁發黃,仿佛魂魄早已被抽走,隻剩一副被蠱蟲啃噬空的軀殼,在記憶的廢墟上徒然叩首。
阿朵目光掃過,未停,隻朝鐵秤婆微頷首。
鐵秤婆枯瘦如柴的手腕一翻,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青筋虯結的小臂。
她沒言語,隻將葛蘭左踝輕輕抬起,銅鈴懸垂,距麻三左手腕寸許——鈴未觸膚,嗡鳴卻驟然拔高半度,如冰錐鑿入耳骨!
麻三渾身一抖,如遭雷殛!
他猛地仰頭,喉結劇烈上下滾動,眼白血絲竟以肉眼可見之勢退散,瞳孔倏然聚光,映出自己顫抖的手——指甲縫裡嵌著半片烏黑發絲,蜷曲、柔韌,根部還沾著一點乾涸的褐紅漿痂……可那發質太細,太軟,分明不是他亡妻粗硬如麻繩的鬢發!
他指尖一顫,那半片頭發簌簌脫落,飄向地麵。
藍阿公枯手已按在膝頭攤開的《殯典》上,紙頁泛黃脆裂,邊角焦黑如被火燎過。
他枯指重重戳在“假親承嗣”條目下,聲音沙啞卻字字如釘:“形似者,皮囊可摹;聲合者,喉舌可借;唯‘名正’一道,乃天地初開時烙於魂胎之印——名不立,則契不成;名既斬,契即崩!”他頓了頓,目光如刀刮過葛蘭額心那道尚未褪儘的逆“無”字血痕,“她心頭血洗名,陶片封脈,陳啞婆覆印剝契……‘名正’已斷,吳龍這蠱陣,缺了一角根基。”
話音未落,鐵秤婆已從懷中取出一本硬殼簿冊,封皮磨損殆儘,隻餘“清源村·早夭嬰棺登記”幾字模糊可辨。
她枯指翻開,紙頁簌簌作響,直翻至末頁——每一頁都蓋著朱砂印,每一行都記著棺木尺寸、埋葬時辰、執事人名……唯獨重量一欄,墨跡濃重異常,皆填著“三斤七兩”。
“超重。”藍阿公聲音低沉如地底悶雷,“棺木製式統一,桐木薄板,空棺不過三斤整。多出這七兩……是活物分量。”
他抬眼,目光掃過眾人慘白的臉:“他們不是死了。是被換了。”
怒哥沉默上前,右爪一揚,一簇金焰無聲燃起,不灼熱,不耀目,卻凝如液態赤汞。
他屈指一彈,焰苗墜入祭殿中央那盞蒙塵已久的啞油燈——燈芯吞焰,燈盞內壁霎時浮起一層幽藍冷光,映得整座大殿忽明忽暗,如沉入水底。
光暈漫開,地上赫然顯出無數新痕——赤足孩童的腳印,深深淺淺,從四麵八方蜿蜒而來:李家門檻、王家灶台、趙家井沿……密密麻麻,如蛛網鋪展,最終全部彙向殿心古井邊緣,整齊得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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