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潛龍出淵,風雨如晦_千秋世家:從秦末開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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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潛龍出淵,風雨如晦(1 / 2)

公元前142年漢景帝後元二年六月初三

長安城巨大的陰影,終於被李敢遠遠甩在了身後。他伏在一輛堆滿黍稈的大車底部,身體緊緊貼住粗糙的車板,鼻息間滿是塵土、牲口糞便和黍稈特有的乾燥氣息。車行顛簸,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身上各處隱秘的傷痛——昨夜翻越宮牆時摔傷的肋下,躲避巡邏時被荊棘劃破的手臂,還有因長時間緊張潛伏而僵硬酸痛的四肢。但他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刻意放緩、放輕,如同冬眠的蛇。

這輛車屬於長安西市一個經營糧秣的小商人,奉命往西郊一處皇家彆苑運送草料。李敢是趁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在永巷一處堆放垃圾的角落,用身上最後幾枚還算值錢的玉飾和那枚靖王府暗記銅符的半邊他掰成了兩半),說服了那個看起來憨厚實則精明的老車夫。他自稱是北地來京投親不遇的軍戶子弟,得罪了宮中貴人,遭了官司,隻想逃出城去。老車夫盯著他看了半晌,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玉飾和那半枚質地不凡的銅符,最終什麼也沒問,隻示意他鑽到車底去。

此刻,車輪碾過夯土官道,發出單調的轆轆聲。車外,是漸漸喧囂起來的市井人聲、商販叫賣、牛馬嘶鳴,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屬於國喪期間的鐘磬哀樂。李敢的心,卻奇異地平靜下來。逃離那座吞噬了無數人性命與野心的黃金囚籠,隻是第一步。接下來,他該去哪裡?

回朔方?路途遙遠,關卡林立,梁王的人必定在通往北方的各條要道布下天羅地網。留在關中?舉目無親,身份敏感,隨時可能被地方亭長、遊徼盤查出來。

父親……知道自己的處境嗎?那封震動長安的奏表,他在逃亡途中已從市井流言中拚湊出大概。父親選擇了最激烈、也是最危險的方式,表明了朔方的立場。這無疑讓自己在京城的處境雪上加霜,但也像黑暗中的燈塔,讓他知道自己並非孤軍奮戰。父親在賭,用朔方的軍威,賭太子的未來,也賭他李敢的命夠硬。

“我不能直接回朔方。”李敢在心中迅速盤算,“目標太大,風險太高。父親那道表一上,北歸之路必定是龍潭虎穴。”他想起父親曾隱約提過,隴西老家還有一些遠支族人,以及幾位受過祖父恩惠、退隱林泉的故吏。或許,可以先往西走,入隴西,那裡是李氏的根基之地,或許能找到庇護,再圖後計。

打定主意,他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從黍稈的縫隙中觀察外麵。車輛已經駛出繁華的市區,道路兩旁是成片的農田和零星的村舍。遠處,巍峨的長安城牆漸漸隱沒在晨霧與地平線之後。

就在這時,車身猛地一頓,停了下來。外麵傳來車夫老何賠笑的聲音:“軍爺,小的給西苑送草料,這是符傳……”

盤查!李敢的心瞬間提起,全身肌肉繃緊,右手悄然摸向藏在懷中的短劍柄。雖然這劍在真正衝突中作用有限,但總好過束手就擒。

“送草料?”一個粗糲的嗓音響起,帶著明顯的不耐煩,“打開看看!上頭有令,國喪期間,嚴查出城車馬人口,尤其是往西、往北的!可有夾帶?”

“軍爺說笑了,一車黍稈,能夾帶什麼?”老何的聲音依舊賠著笑,但李敢聽出了一絲緊張。

“少廢話!掀開!”腳步聲靠近,有人開始用長矛之類的武器胡亂捅刺車上的黍稈。黍稈簌簌落下,有幾下幾乎戳到李敢藏身之處的邊緣。

李敢屏住呼吸,身體蜷縮到最小,短劍出鞘半寸,冰涼的劍鋒緊貼著小臂。他在計算,如果被發現,是先發製人解決眼前這個士兵,還是趁亂滾下車逃入旁邊的農田?無論哪種,成功逃脫的概率都微乎其微。

就在那長矛又一次落下,即將撥開李敢頭頂最後一道掩護時——

“頭兒!那邊!有輛馬車衝卡!”遠處另一名士兵突然高聲叫喊。

“什麼?!”正在檢查的士兵立刻收回長矛,罵罵咧咧地轉身,“哪個不要命的?追!”

腳步聲和呼喝聲迅速遠去。老何似乎也鬆了口氣,連忙道:“軍爺您忙,小的這就走,不耽誤您公務……”

車輛重新啟動,緩緩加速,離開了關卡。李敢直到再也聽不到任何盤查士兵的聲音,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剛才那輛“衝卡”的馬車出現得太過巧合,簡直像是專門為了引開注意。是父親在京中安排的人?還是……彆的什麼?

他無暇細想,隻是將這份僥幸深深記在心裡。逃亡之路,這才剛剛開始。

未央宮,前殿偏殿。

這裡已臨時改為梁王劉武在長安理事的“輔政王邸”。雖然登基大典尚未舉行,太子劉榮仍以儲君身份在靈前主喪,但竇太後“梁王輔政”的口諭已下,劉武便迫不及待地開始行使權力。殿內陳設依舊素簡,但氣氛已然不同。原先屬於皇帝或太子的部分儀仗、文書,已悄然出現在這裡。

劉武端坐於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案後,身著素色常服,但腰間的玉帶和佩飾無不彰顯著親王的尊貴。他麵前攤開著幾卷剛剛送來的奏報和密函,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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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詭和羊勝侍立在下,大氣不敢出。

“廢物!都是廢物!”劉武猛地將一卷絹書摔在案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一個半大孩子,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在戒備森嚴的皇宮裡,跑了?!還跑得無影無蹤!長安令、中尉、衛尉,都是乾什麼吃的!”

羊勝硬著頭皮道:“王爺息怒。宮中昨夜大亂,人員混雜,那小子又異常狡猾,恐是早有預謀。現已封鎖各門,嚴加盤查,畫像也已下發各亭驛。他身受宮刑注:此為誤傳,李敢並未受刑),特征明顯,隻要還在關中,定能擒獲。”

“身受宮刑?”劉武冷笑,“你們親眼驗看了?不過是暴室那些低賤閹豎的猜測!就算真受了刑,一個半大孩子,能逃多遠?孤看是有人暗中相助!”他目光如刀,掃過兩人,“竇嬰?還是衛綰?或者……是朔方早就埋在長安的釘子?”

公孫詭低聲道:“王爺,竇嬰、衛綰此刻自顧不暇,應無餘力插手此事。朔方在京確有暗樁,但昨夜事發突然,他們未必能反應如此迅速。下官懷疑……或許是那小子自己機警,又或者,真有幾分運氣。”

“運氣?”劉武嗤之以鼻,但眼中疑色未消。他煩躁地敲了敲桌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加派人手,尤其往北、往西的各條道路、渡口、關隘,給孤一寸一寸地搜!另外,那些與李玄業有舊的關中世家、遊俠頭目,也給我盯緊了!”

“諾!”

劉武吐出一口濁氣,將注意力轉回案上的文書,抽出一份,冷笑道:“李玄業……孤的好侄兒,真是送了孤一份‘大禮’啊。‘提兵清君側’?嘿嘿,好大的威風!”

他拿起另一份奏章抄本,這是幾位禦史剛剛呈遞的,彈劾李玄業“擅開邊市,資敵以糧”、“借貸豪強,結黨營私”、“虛報戰功,苛斂士卒”的奏本。文辭犀利,“證據”列舉詳儘。

“這些彈章,先壓一壓,不必立刻呈送太後。”劉武手指摩挲著奏章邊緣,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登基大典在即,此刻不宜再起大波瀾。等劉榮那小子坐上了位置,成了皇帝,再將這些‘罪證’一樣一樣,慢慢地擺到他麵前,擺到太後麵前,擺到滿朝文武麵前。到時候,看他這個新皇帝,是保他這個‘跋扈’的姑父,還是順水推舟,收攏邊鎮兵權,討好孤這個皇叔,嗯?”

羊勝會意,奉承道:“王爺高見!屆時新帝初立,威信未固,既要倚重王爺輔政,又豈敢為了一個邊將,開罪王爺與太後?李玄業便是那砧板上的魚肉,是圓是扁,任由王爺拿捏。若其抗命,便是坐實了謀逆之罪,天下共討之!”

“不錯。”劉武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但隨即又沉下來,“不過,在此之前,也不能讓他太舒服。傳孤令諭,以國喪、邊事未寧為由,朔方、雲中、雁門、代郡等北邊諸郡,今歲秋賦、鹽鐵之利,暫緩解送長安,由各郡封存,聽候朝廷調用。尤其是輸往朔方的錢糧、軍械,一律暫扣,待核清高闕戰功、撫恤賬目後,再行撥付。”

他這是要名正言順地切斷或至少延緩對朔方,特彆是對李玄業直接控製區的補給。國喪和核查都是無可指摘的理由。

“另外,”劉武補充道,“以太後和孤的名義,頒一道嘉獎詔書給李玄業,表彰其高闕之功,體恤其士卒辛勞,賜些金帛。再‘關切’地問問,世子李敢在京為郎,表現如何?為何近日不見其當值?可是身體有恙?需否派太醫診治?”

軟硬兼施,既卡脖子,又假意關懷,實則打探李敢下落,施加壓力。

公孫詭讚道:“王爺此計甚妙!明褒暗抑,情理兼顧。李玄業接到詔書,怕是如鯁在喉,卻又發作不得。”

“還有,”劉武眼中寒光一閃,“給北軍、南軍中我們的人遞個話,近日多與朔方來的軍官‘親近親近’,探探口風,也……散布些消息。就說,長安近日有流言,道李靖王不滿朝廷封賞,又憂世子安危,恐有異動。讓將士們,心裡有個數。”

這是要在軍方內部製造猜疑,離間朔方軍與中央軍的關係,至少埋下不信任的種子。

一道道命令發出,一張針對朔方、針對李玄業的無形大網,開始悄然收緊。劉武深知,對付李玄業這樣的邊鎮梟雄,武力強攻是最下策,政治孤立、經濟封鎖、輿論抹黑、內部瓦解,才是上之選。他要慢慢勒緊套在李玄業脖子上的繩索,直到其窒息,或者……瘋狂反撲,授人以柄。

朔方,靖王行轅。

李玄業接到了兩封幾乎同時抵達的文書。一封是朝廷實為梁王以輔政名義發出)的詔書,褒獎、關切、詢問世子,以及宣布暫緩錢糧軍械調撥。另一封,則是來自長安“潛淵”的密報,詳細稟報了靈前公議後梁王的動向、對李敢的搜捕,以及那道“暫緩撥付”令背後的真實意圖。

行轅內的氣氛,比外麵的天氣更加陰沉。初夏的朔方,本該是草木滋長的時節,但連續的戰亂和沉重的負擔,讓這片土地依舊顯得荒涼而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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