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源結構建立後，解析儀的藍光不再閃爍，變得穩定。它像一顆安靜跳動的心臟，在昏暗的密室裡發出微弱的光。雷煌的手還放在機器上，他能感覺到裡麵的能量流動。那種混亂的感覺消失了，現在變得平穩，像潮水一樣有節奏地推進。
他沒有鬆手。他知道現在不能放鬆。這台儀器很危險，隨時可能崩潰。
他的手指發白，額頭冒汗。左臂的傷口傳來熟悉的灼熱感，好像伏爾康血脈在和機器產生共鳴。他閉上眼，想起小時候父親說的一句話：“當星核低語，血就會回應。”那時他不懂，現在卻不得不信。
艾德琳坐在終端前，眼睛盯著滾動的數據。她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打，一道道防火牆被她破解。每破一層，係統就發出一聲低響，像是機器在回應她。屏幕上出現一段殘缺的日誌，文字斷斷續續。但她很快整理出來：
【第七次校準完成。星核共振頻率鎖定——47.3赫茲。目標群體基因序列匹配度達臨界值。】
她皺眉，聲音壓低：“這不是普通的記錄。”她頓了頓，“他們在篩選人。用這個頻率測試誰能承受上傳過程——就像篩子篩沙，隻留下特定基因的人。”
雷煌睜開眼，語氣冷：“晶體是測試工具。它存著一種信號，可以激活或排斥某些基因。”他看著自己的手，“而我們……尤其是我，就是他們想找的那種人。”
話剛說完，角落裡傳來一點動靜。
凱莉斯靠牆坐著，呼吸緩慢。她抬起手，掌心泛起一絲銀光，像月光從雲縫中漏下來。剛才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一些畫麵：一個巨大的裝置浮在虛空中，形狀像一張嘴，周圍纏著斷裂的鎖鏈和破碎的骨頭。那些不是普通骨頭，而是古老靈族祭司死後形成的能量結晶。
“群星之喉。”她低聲說，聲音有點抖，“他們想喚醒那個東西。”
艾德琳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那是古靈族傳說裡的禁器。”凱莉斯閉著眼回憶，眉心出現一道淡淡的符文，“據說由七位大賢者用自己的靈魂鑄造，能撕開現實和亞空間的邊界，讓高維存在降臨。但每次啟動都會吸走整個星係的生命力——不隻是身體，還包括記憶、情感和意識。”
雷煌盯著解析儀，眼神變冷：“如果晶體是鑰匙，那書卷就是說明書。”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一起看向另一台終端。那裡正在運行《語源對照》譯文程序。艾德琳把之前得到的碎片導入係統，結合新提取的日誌進行比對。字符一個個亮起，符文自動組合，最後拚出完整信息：
【高能聚焦陣列部署完畢。靈魂剝離協議準備就緒。七節點同步完成後，可實現全域意識收割。】
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重。
“這是武器。”雷煌說，聲音很冷，“不隻是上傳計劃。他們是把活人當燃料，製造一場跨維度的衝擊波——一場精準控製的靈魂爆炸。”
艾德琳翻頁，手指停在一行字上：“這裡提到‘錨點綁定’，需要用兩個高度共鳴的意識作為核心，維持場域穩定。”她看向雷煌和凱莉斯，“我們剛才建立的雙源結構……正是他們需要的啟動條件。”
凱莉斯睜眼，目光平靜但沉重：“所以我和雷煌不僅是參與者，更是開關。”
房間裡安靜下來。
雷煌低頭看自己的左臂。繃帶已經被血浸透，邊緣發黑，那是能量反噬的結果。他沒去換，也沒包紮。他知道這不隻是傷，而是基因層麵的召喚。伏爾康血脈和這套係統的契合度太高了，高得不像巧合——更像是早就設計好的命運。
“兩百年。”他突然開口，聲音沙啞，“時間戳顯示這個計劃最早是在兩百年前。那時候星際聯盟還沒分裂，審判庭也不存在。是誰那麼早就開始布局？誰有這種技術？誰有這種耐心？”
艾德琳調出星核計劃的時間軸。七個節點分布在不同的星域，藏在廢棄科研站、地下神廟、隕石墳場深處。它們之間沒有直接聯係，也不在同一時間活躍，但所有設備使用相同的編碼體係，連能源波動都一樣，像是出自同一套原始設計。
“不是單一組織。”她說，語氣冷靜，“是多個勢力一起維護的結果。有人提供技術，有人保護節點，有人清除知情者。這不是陰謀，是製度化的行動——持續了兩個世紀的工程。”
凱莉斯忽然咳嗽了一聲，嘴角流出一縷血。她抬手擦掉，繼續說：“我看到了結局。最後一個節點啟動時，網絡會釋放一次脈衝。所有有預感能力的生命都會在同一刻崩潰——靈族的未來視野會消失，人類會被強行拉進上傳通道。沒人能反抗，因為係統認的是基因，不是意誌。”
雷煌握緊拳頭，指節作響：“我們必須把消息送出去。”
“怎麼送？”艾德琳問，手指敲著桌麵，“據點的通訊頻道全部加密，隻能發給指定地址。而且每次傳輸都會留下痕跡，不到十分鐘就會被追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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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改頻率。”雷煌站起來，走向備用設備架。他拿出一塊小晶體，顏色偏灰，但內部結構和主晶體相似，隱約能看到紋路流轉。他把它接到解析儀側麵。機器立刻輕響一聲，狀態欄更新：
【檢測到第二共振單元，支持波形調製功能啟用】
“我們可以用它增強信號。”他說，“改變發射方式，避開監聽頻段。隻要信息夠小，就能偽裝成背景輻射逃過掃描。”
艾德琳想了想，眼中閃過決心：“我可以壓縮關鍵數據。隻傳原理圖、譯文摘要和時間軸。足夠上級判斷威脅等級。”
“那你寫。”雷煌說，“我來發射。”
凱莉斯慢慢站起身。她沒說話，走到兩人中間，把手放在解析儀頂部。銀光順著她的手臂流入機器，和藍光交織在一起，形成螺旋狀的能量回路。她的翅膀微微顫動，裂縫中泛起點點光，她在調動全部預感能力，構建臨時感知網。
“我在維持感知網。”她說，聲音很輕，“還能撐三十分鐘。外麵暫時沒人接近，但我們時間不多。”
艾德琳開始編寫信息包。她反複刪減，每個字節都很重要。最後隻剩三部分內容：一是晶體能量模型，說明它的共振機製；二是書卷中關於靈魂剝離的原文和翻譯注釋；三是七個節點的坐標圖，標出已確認和疑似位置。她打包文件，標記為最高優先級，並設置自動重複發送直到確認接收。
“準備好了。”她說。
雷煌檢查線路，確保每個接口都牢固。他重新接入主晶體，同時啟動備用晶體的調製程序。解析儀開始震動，地麵輕微晃動，牆上的符文依次亮起，整座遺跡仿佛正在蘇醒。屏幕跳出提示：
【信號發射準備中。預計持續時間：12秒。暴露風險：極高。】
“一旦啟動，他們馬上就知道我們在哪。”艾德琳看著他，眼神複雜。
“那就讓他們來找。”雷煌冷笑，“隻要信息發出去，我們就贏了一半。”
凱莉斯閉上眼，呼吸變得極慢。她的手掌貼著機器，額頭出汗，發梢輕輕漂浮，像是失重。她在預視接下來的十二秒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