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裂開,紫光從縫隙裡冒出來。雷煌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重。他的身體快撐不住了,左臂上的符文像燒紅的鐵絲,燙得他整條胳膊都在發抖。
他沒抬頭,也沒回頭。
他知道凱莉斯剛才說了什麼。
“你已經到極限了。”
這不是提醒,是事實。但他不能停。有些事,不是能不能做,而是必須去做。
他跪在焦土上,膝蓋陷進碎石裡,血混著黑泥往下流。他抬起右手,拍向地麵。
一股震動傳了出去。三米外,一個趴著的士兵突然動了一下,慢慢抬起頭。又一個人從廢墟後爬出來,動作很慢,像是剛醒過來。他們看著雷煌,眼神空,但還是朝他這邊看了。
雷煌再拍一次地。這次他用了聯盟的老信號,隻有老兵才知道的那種。五個人陸續出現,有的拖著斷腿,有的還連著破損的外骨骼,液壓管噴著白氣。
“還活著的,過來。”他說。聲音沙啞,像壞了的喇叭。
沒人說話。
有兩個人開始走,踩在碎金屬上,留下帶血的腳印。第三個蹲在地上,抱著頭念名字,越念越快,最後哭出聲。第四個想跑,被塌下的裝甲擋住,拿槍托砸,手都破了也沒推開。最後一個站著不動,槍對著空氣,手指扣著扳機。
艾德琳靠在一塊破機甲上,脖子上的項圈隻剩半截,邊緣發黑。她抹了嘴角的血,在空中畫了個符文。那是禁術“魂引·血契”的開頭,用自己的血打開被封住的感覺。
她太陽穴直跳,額頭出汗,血滴在控製麵板上。呼吸越來越淺,吸氣時像刀割一樣疼。她知道這招撐不了多久,十秒就可能腦出血,二十秒靈魂就會斷。
但她必須聽清楚那個頻率。
“聽我說。”她的聲音直接進了雷煌腦子裡,“敵人的指揮變了。他們在調整陣型……不是為了打我們,是為了防下麵的東西。”
雷煌輕輕點頭,喉結滾了一下。
他站起來,左臂垂著不敢動。一用力,整條胳膊就像要炸開。他看向東南方向——那裡有座歪斜的塔樓,表麵全是腐蝕痕跡。炮台的紅點又亮了,但閃得不穩,充能斷斷續續。
“還有機會。”他說。這話是對艾德琳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艾德琳睜開眼:“你要打那裡?”
“不是要。”雷煌盯著塔頂,“是必須。”
他知道那塔不隻是炮台,還是地下封印的一個點。炸了它,封印會鬆;不炸,敵人就會把他們全埋在這兒。他選了更難的路。
他轉頭看醫療支架那邊。凱莉斯坐在地上,雙手抱頭,肩膀發抖。她的水晶骨翼還在閃,每次閃光空氣都微微扭曲。這是預知能力超載的表現,她在同時看很多個未來的畫麵。
“還能看見嗎?”他走過去問,腳步穩,壓住身上的痛。
凱莉斯沒抬頭。嘴唇動了動:“它在看……每一秒都在看。但我們不動,就會被吞掉。”
雷煌伸手按住她肩膀。一股電流傳過去,不是攻擊,是連接。他們的靈魂還連著,很弱,但沒斷——三年前在北境冰原上定下的誓約。他把自己的想法送進去——不是命令,是請求。
凱莉斯身子一震,背挺直了,像被人拉起來。
她猛地抬頭,眼睛不再是普通顏色,藍白交錯,像旋轉的星雲。她盯著雷煌兩秒,然後閉眼。
“切斷一部分。”她說,聲音不像自己,“隻看七秒。”
她呼吸變快,胸口劇烈起伏,像快淹死的人。骨翼震動加快,裂縫透出的光更亮了,空氣中響起嗡嗡聲,像玻璃要碎。
雷煌感覺到信息湧進來——畫麵、角度、時間、概率……全都擠進他腦子。
突然,凱莉斯睜眼。
“三點鐘方向,十七度角。”她說得很快,“八秒後,第一波炮台會轉到死角,第二波還沒充能。第三波……有人會死,但路能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