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臂收回了木牌。那塊刻著箭頭的舊木牌在空中輕輕一晃,忽然飄向阿澈的胸口。它貼上衣襟時,阿澈身子一歪,白幽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頭頂的大門緩緩開啟,邊緣泛起一絲藍光,仿佛在確認身份。門後是一條筆直的通道,地麵鋪著灰白色的金屬板,牆麵光滑如鏡,沒有按鈕,也沒有開關。
季延靠著牆站直身體。右肩仍在隱隱作痛,但他沒有理會。他低頭看了眼胸前的表盤,屏幕早已熄滅,隻餘下一縷溫熱貼在皮膚上。他知道這裝置還能啟動一次,但不能再浪費了。
“走。”他說。
三人向前走去,腳步極輕,幾乎聽不見聲響。越往深處,四周越是寂靜,連風都消失了。通道儘頭是一個圓形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塊巨大的水晶,通體透明,內部有光芒緩緩流轉,如同心跳般規律起伏。
水晶下方沒有任何支撐,就這樣靜靜地浮在離地兩米的空中。地麵環繞著一圈複雜的紋路,與季延手表上的圖案隱約相似。
“這就是控製中心?”白幽低聲問道。
季延沒有回答。他凝視著水晶片刻,抬手觸了觸左手腕。表殼已碎,指針停滯,可他仍感受到那種熟悉的震感——隻要靠近老設備,就會如此。
“阿澈的木牌能啟動係統。”他說,“我們必須靠它。”
白幽扶著阿澈往前走了幾步。孩子剛邁出一步,胸前的木牌便亮了起來。水晶內的光驟然加速,一道藍光射出,在空中投下三個字:
【三源同步輸入】
“什麼意思?”白幽皺眉。
“應該是我們三個同時接觸它。”季延說,“血脈、信物、技術,缺一不可。”
說完,他對兩人點了點頭。白幽抿緊嘴唇,將阿澈護在身側,緩緩踏入那圈紋路覆蓋的區域。他們剛進入,水晶便發出低沉的嗡鳴,表麵浮現出三個凹槽,恰好對應三人所在的位置。
“把手放上去。”季延說。
三人同時伸出手。指尖觸碰到水晶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吸力從內部傳來,仿佛要將人整個拉入其中。阿澈悶哼一聲,雙腿一軟,幾乎跌倒。白幽立即單膝跪地,用肩膀撐住他,另一隻手依舊牢牢按在水晶上。
季延感到體內血液發燙,能量正被迅速抽離。他咬緊牙關,右手悄悄壓住胸口的表盤殘骸。那碎片開始發熱,電流順著手指傳入水晶,讓紊亂的能量稍稍穩定。
“它不是讀取……是硬抽。”他聲音沙啞,“再這樣下去,阿澈撐不住。”
白幽聽見這話,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她頭腦一清,她挺直脊背,手臂加力,繼續維持接觸。左臂的紋身微微發燙,似有某種東西在皮下流動,但她無暇顧及。
阿澈閉著眼睛,嘴唇顫抖,手卻始終貼在水晶上。胸前的木牌光芒忽明忽暗,幾近熄滅。就在最微弱的一刻,那光忽然穩住,一道金線自木牌延伸而出,纏繞上水晶。
能量流隨之改變。原本狂亂的抽取變得平穩有序,如同呼吸一般規律。
水晶中的光芒變換顏色,由藍轉白,又化為深紫。整個大廳被點亮,牆上的符號逐一激活,連成一片光網。
緊接著,空中浮現出一幅畫麵。
是星空。
無數星辰排列成螺旋狀,一條紅線貫穿多個星係,最終停在一個陌生坐標。畫麵切換,一段錄像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控製台前,身穿白西裝,領口彆著十字形銀徽。
是周崇山。
他的臉隻剩半透明的皮膚裹著骨骼,雙眼空洞,嘴巴開合。
“你們以為我在沙漠死了?”聲音夾雜著雜音,“我的意識已經上傳,信號正在擴散。種子計劃不隻是為了重建地球……而是為新人類尋找出口。”
畫麵再次變化。他站在飛船駕駛艙內,背後是無儘的黑暗宇宙。“隻要找到合適的宿主,我就能重生。而你們激活的穹頂,不過是原型機的殘骸。”
影像消失,星圖重新浮現。紅線跳動幾下,分出一支新線,指向地球上某處——一片未標注名稱的沙漠,坐標精確到小數點後六位。
季延盯著那個點,瞳孔微縮。
“這不是最終穹頂。”他低聲說,“是原型機的位置。”
白幽抬頭望著星圖,眼神漸冷:“他還活著?”
“不完全是。”季延摸了摸胸口的殘骸,“肉體早已毀滅,現在隻剩下意識在網絡中遊走。像病毒一樣,順著信號傳播。”
阿澈靠在白幽懷裡,喘息著,聲音微弱:“他在騙人……他說要去彆的星球,可他的信號一直在原地打轉。他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