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的手表在陽光下輕輕一閃,藍光灑落在沙地上。阿澈將木牌貼上表盤,光線穿過霧氣,在地麵投出一個清晰的光點。
坐標出來了。
“八號基地市。”季延望著那行小字說道,“北緯7°,孤兒院舊址。”
白幽走過來蹲下,目光落在地上的光斑上,沉默了幾秒。她沒說話,手指習慣性地搭在弓弦上,那是她常有的動作。
阿澈靠在季延肩頭,眼睛始終盯著那個光點。他摸了摸胸口的木牌,感覺它比剛才更燙了一些。
“我們得去那裡。”他說。
季延收起手表,擰了擰表殼的螺絲。這表用了太久,零件有些鬆動。他不再看能源站的大門——任務已經結束。現在,他們有了新的方向。
忽然,白幽抬手,箭尖微微一顫。
她望向東南方,眯起眼睛。
“那邊有動靜。”她說,“沙子在動,不是風。”
季延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地勢平坦,卻透著一絲異樣——細沙正緩緩向中心塌陷,仿佛地下有什麼東西正在挖掘。
“是沙鼠。”白幽低聲說,“變異種,嗅覺靈敏。它們愛啃紙,窩裡常能找到舊文件。”
阿澈抬頭問:“地圖?”
“有可能。”季延從背包側袋取出一小瓶黑乎乎的機油,“修理場剩下的,味道重,能蓋住人的氣味。”
他把油分給兩人,大家均勻抹在鞋麵和褲腳上。白幽用斷箭削出三片薄木片,插進遠處的沙丘。風掠過時,發出細微哨音,像幼獸低鳴。
沙鼠的移動軌跡偏轉了。
三人沿著廢墟邊緣前行。牆體半傾,露出燒焦的房梁與碎裂的玻璃。教室門口堆滿瓦礫,書架翻倒,書頁早已化作粉末。
阿澈鑽進殘牆,扒開一堆磚塊。他在夾層中摸到一張硬紙,抽出時邊緣已發脆。
是一張地圖,泛黃,邊角被火燎黑。中央用紅漆畫了個圈,標記著一棵樹的位置。
季延接過仔細查看,又從包裡拿出一張舊世界的行政區劃圖對照。地形吻合,標記點一致。
“就是這裡。”他說,“八號基地唯一的兒童收容所,十年前就沒人了。”
白幽站在門口環顧四周。院子裡立著一棵枯樹,樹乾裂開一道深縫,像是曾被人砍過。
阿澈走過去,伸手撫上那道裂縫。
指尖順著紋路下滑,忽然停住。
“這個……”他的聲音輕了下來,“和木牌上的刻痕一樣。”
季延立刻將手表調至掃描模式,貼近樹乾。屏幕跳動幾下,顯示出一組數據,與木牌表麵完全一致。
白幽走近幾步,眼神微變。她看看樹,又看看阿澈手中的木牌。
“有人留下的記號。”她說,“不是隨意劃的。”
阿澈沒說話,隻是貼著樹站了一會兒。木牌在他掌心發燙,表麵浮現出細密紋路,與樹皮的裂縫一同泛起微弱的光。
季延準備記錄數據,白幽卻突然抬手。
一支箭破空而出。
灰影自樹根竄出,速度快得隻剩殘影。它撞上箭杆,被釘死在牆上。
是條沙蜥,體型如獵犬,鱗片灰褐,口中滴落黏液。箭貫穿頭顱,嵌入磚縫。
箭尾刻著一個字——“尋”。
陽光照在金屬上,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