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坐在艙邊,衣衫濕透,緊貼在身上,發梢還在滴水。她仰頭望著阿澈,聲音沙啞:“你是……鑰匙?”
阿澈沒動,手卻緊緊攥住胸前的木牌。那木牌驟然發燙,仿佛被烈火灼燒。他身體一縮,下意識後退半步,撞到了身後的季延。
季延一手扶住他,另一隻手悄然將手表貼緊衣內。表盤微光一閃,“方舟”係統開始掃描女孩的生命體征。他盯著數據流,眉頭越皺越深。
白幽站在幾步開外,弓已拉開一半,箭尖垂地。她未動,呼吸卻悄然改變。方才那一聲“姐姐”,仍在耳畔回蕩。
女孩沒有理會她,目光隻落在阿澈身上。她緩緩抬起左手,腕間一道印記清晰可見——一隻機械鷹,線條分明,竟與白幽手臂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白幽的手指猛然收緊。
她並非第一次見到這個圖案。養父臨終前留給她的木牌背麵,也刻著同樣的鷹。可眼前這道印記不同,它並非雕刻或紋繪,而是自皮膚深處生長而出。
“你……是誰?”白幽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女孩轉過頭,嘴角微動:“姐姐,你們終於來了。”
這句話如針般刺入三人的心底。
季延上前半步,將阿澈完全擋在身後。他掃視四周的培養艙,控製台顯示數據異常——能源流向已被篡改。原本維持休眠的電流中斷,高頻脈衝正持續注入係統。
這不是自然蘇醒。
是有人遠程啟動了激活程序。
“阿澈。”季延低聲提醒,“彆碰那些艙體。”
話音未落,阿澈胸口的木牌猛然震動,劇烈得幾乎要震脫。最近的一座培養艙玻璃裂開一道細縫,緊接著又是一道,裂縫如蛛網般迅速蔓延。
液體從縫隙中滲出,在地麵彙成一小灘。
艙蓋緩緩開啟。
一隻手從中伸出,蒼白無力,指甲泛青。那隻手在空中抓握,似想抓住什麼。
接著,艙內的男孩睜開了雙眼。
他穿著與阿澈相同的灰白色製服,胸前掛著星形木牌,麵容與阿澈七分相似。但眼神空洞,毫無焦點,直直望向天花板。
白幽立刻轉身,箭尖對準開啟的艙門。她腳步一移,站到季延斜前方,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後。
“彆輕舉妄動。”季延低聲提醒,同時快速翻閱控製台界麵。屏幕上跳出倒計時:11743,下方一行小字——“s7批次全麵激活中”。
還未等他反應,地麵猛然一震。
頭頂的燈光閃了一下,隨即開始明滅不定,忽亮忽暗。警報未響,空氣卻變得沉重,如同氣壓驟降。
廣播突然傳出雜音,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猜對了。”
是周崇山。
語氣依舊溫和,仿佛在閒聊:“你們找到了備份庫,也見到了‘他們’。可惜啊,來得太晚了。”
季延抬頭望向角落的揚聲器。
“這些孩子不是實驗品,他們是替代方案。”周崇山緩緩說道,“第一個失敗了,還有第二個;第二個不行,還有第三個。直到成功為止。”
阿澈聽懂了。
他望著那個剛蘇醒的男孩,喉頭滾動,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你們救不了任何人。”周崇山輕聲道,“現在所有艙體都在激活。斷電會殺死他們,不中斷,他們會逐一醒來。你們選一個?”
廣播戛然而止。
房間裡隻剩燈光閃爍的節奏,和培養艙中液體流動的細微聲響。
白幽仍未放下弓。她緊盯那名蘇醒的男孩,發現他的手指開始抽搐,手臂也有反應,仿佛神經正在複蘇。
“他還不能行動。”她說。
“快了。”季延注視屏幕,“腦電波已活躍,運動神經同步率達百分之六十。幾分鐘後,他就能下地。”
“那就打斷他。”白幽拉滿弓弦,箭尖直指男孩脖頸,“趁他還無法反抗。”
“不行。”季延擋在她麵前,“他是人,不是機器。而且……”他頓了頓,“我們不知道中斷激活是否會引起連鎖反應。”
白幽沉默,手卻未鬆。
阿澈忽然蹲下,抱住膝蓋,額頭抵住艙底。木牌仍在震動,熱度未退。他胸口發悶,呼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