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山的身體開始剝落，像乾裂的泥牆般一塊塊碎裂，沙粒簌簌而下。他仍站在控製台旁，嘴還在動，聲音卻已顫抖。
阿澈不再聽他說什麼。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椅子上的那個孩子——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克隆體，胸口同樣掛著一塊木牌。那木牌正發燙，滾燙如燒紅的鐵片。
他往前邁了一步。
白幽立刻伸手攔住：“彆過去。”
“他不是機器。”阿澈低聲說，“他是我。”
季延站在一旁，手表閃爍不停，顯示無法連接主係統。但他察覺到，當阿澈靠近平台時，手表邊緣泛起一圈微弱的綠光，仿佛係統產生了某種回應。
“你真要碰它？”季延問。
“我不去碰，就沒人能阻止他。”阿澈說完，繞過白幽，繼續向前走去。
周崇山笑了，嘴角撕裂：“來啊，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完美’。”
阿澈走到椅子前，伸手觸向克隆體胸前的木牌。指尖剛一接觸，兩塊木牌突然劇烈震動，從他們身上彈出，懸浮空中。
哢的一聲，兩塊木牌合攏，拚成一顆星形。
一道金線自木牌中射出，直衝天花板中央。緊接著，一條基因鏈的影像緩緩展開，如同旋轉的網，照亮整個空間。燈光一盞接一盞亮起，斷裂的管道自動閉合，地麵的裂縫也逐漸愈合，空氣中響起低沉的嗡鳴。
“係統……啟動了？”白幽抬頭望著。
“不是啟動。”季延盯著手表，“是修複。它在自我修複。”
周崇山臉色驟變。他猛地轉身撲向那條基因鏈，嘶吼：“那是我的！是我等了十年的東西！”
季延瞬間明白：“不能讓他碰到！”
白幽已經拉開弓弦。她取出一支刻著“尋”字的箭，箭尾環繞著細小的金屬環。她眯起一隻眼，緊緊鎖定周崇山的動作。
就在周崇山躍起的刹那，箭矢破空而出。
噗的一聲，箭頭貫穿他的右肩，將他釘在牆上。箭尾微微震顫，釋放出電磁波，牆上的數據頓時紊亂。
周崇山掙紮了一下，身體發出咯吱聲響，仿佛骨骼寸斷。皮膚大片剝落，露出下方蠕動的黑色物質。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殺我？”他咧嘴獰笑，牙齦漆黑如墨，“我已經不在這具身體裡了。”
阿澈凝視著空中的基因鏈，低聲問：“那你到底在哪？”
“我在沙漠裡，在每一個被你們拋棄的人身上！”周崇山咆哮，“我是第一個實驗品！你們是鑰匙，而我是開啟大門的代價！”
話音未落，他的身軀猛然炸開，化作一團黑霧般的觸手，貼著牆壁飛速爬行，直撲基因鏈而去。
阿澈高舉合並的木牌，金光自他體內擴散，形成一層光罩，將那些觸手擋在外麵。觸手撞擊光壁，發出滋滋聲響，如同烈火灼燒。
季延趁機衝到控製台邊，用手表掃描基因鏈。屏幕上浮現一行文字：【雙鑰合一，權限認證通過。生態鏈重啟程序已激活】。
“成了。”他鬆了口氣。
可就在此時，整個穹頂猛然一震。
三人站立不穩，幾乎摔倒。燈光閃了幾下，警報聲驟然響起。
“外部防禦層檢測到大規模生物入侵，啟動一級應急協議。”廣播冰冷地播報。
季延迅速調出手表地圖。地麵上密密麻麻出現無數紅點，正從四麵八方向入口彙聚。
“是他留下的軍隊。”季延咬牙，“早有準備。”
白幽重新搭上一支箭，站定通道口。她緊盯入口方向，手指緊扣弓弦。
阿澈仍舉著木牌，光罩未曾消散。他低頭看著地上那團黑影，聲音極輕：“他還活著嗎？”
“不知道。”季延搖頭，“但隻要它還在動，就不能算死。”
牆邊的觸手忽然靜止，蜷縮成團，中央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正是周崇山的模樣。
“你們贏不了。”那張臉開口，聲音沙啞，“我會回來。沙漠會孕育出更完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