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邁出第一步。
沙地在她腳下微微下陷,風從身後吹來,帶著潮濕的氣息。季延跟在她身後半步,手始終搭在工具袋上,指尖還能觸到最後一塊零件。阿澈走在中間,手掌貼著木牌,地圖上的紅點仍在腦海中閃爍。
他們沒走多遠。
地麵忽然震了一下,仿佛遠處有重物碾過。緊接著,腳邊裂開一道縫隙,迅速蔓延開來,如同蛛網般擴散。三人立刻停下。季延一把拽住阿澈的衣領向後拉,白幽迅速伸手去取箭,弓還未完全拉開,地下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響。
碎石騰空而起,沙塵飛揚。
一條粗壯的觸手破土而出,表麵覆蓋著暗紅色的血肉與金屬碎片,像是被強行焊接在一起的鐵皮。它猛然一甩,砸中一塊水泥板,瞬間將其擊成粉末。
白幽抬手便射。
箭矢剛離弦,季延卻拍開了她的手腕。箭斜插進沙堆,無力地顫動。
“彆惹它。”他說。
白幽回頭瞪他:“你瘋了?這肯定是周崇山乾的。”
“不是。”季延緊盯著那條觸手,袖中的裝置悄然啟動,“你看它的紋路。”
白幽眯起眼望去。血肉邊緣有一道斷續的刻痕,隱約拚成一個星形,中央一點。
和他們在基地地窖裡看到的壁畫一模一樣。
“這是舊文明的標記。”季延壓低聲音,“周崇山造不出這種東西。”
又一條觸手衝出地麵,纏住倒下的信號塔支架,猛地拖入裂縫。下方傳來黏膩的聲響,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爬行。
阿澈突然向前一步,目光鎖定第一條觸手的根部。
“裡麵有東西。”他說。
“什麼?”白幽問。
“人。”阿澈指著觸手連接軀乾的位置,那裡鼓起一塊,隱約可見衣物布料,“有人被裹在裡麵,還活著。”
季延皺眉。他不願相信,但掃描儀顯示內部存在穩定的生物電活動——這不像是普通怪物該有的特征。
“先讓它退。”他說。
話音未落,三根觸手同時撲來。
季延拉開工具袋,袖口彈出一根短管。他按下按鈕,尖銳的聲波擴散而出。聲波撞上觸手,那些血肉頓時顫抖,動作遲滯了一瞬。
白幽抓住機會連射兩箭,箭頭帶電,在空中交織成一張電網,罩住其中一條觸手。電流閃過,那條觸手劇烈抽搐,最終縮回地縫。
可它們並未離去。
觸手在坑邊盤旋,如蛇遊走。地上的裂口越擴越大,露出下方漆黑的空間。吹出的風夾雜著鐵鏽與腐爛植物的氣息。
季延蹲下身,用手電照向深處。
光束所及之處並非沙土,而是金屬結構——扭曲的管道、斷裂的支架,還有半埋在泥中的合金門框。門上刻著幾個字:實驗場07。
“這不是活物。”他說,“是機械與血肉拚合而成的東西。”
白幽走到邊緣,弓已拉滿,目光緊鎖觸手的動作。它們不再進攻,隻是圍成一圈,仿佛在守護什麼。
“你覺得是陷阱?”她問。
“不確定。”季延關掉手電,“但它認得那個符號。我們見過的壁畫,可能是通往這裡的路標。”
阿澈一直沉默。他望著那扇門的方向,呼吸漸漸加快。
“它在叫我。”他忽然開口。
季延看向他。
“就像剛才控製球發出聲響那樣。”阿澈按著木牌,“我能感覺到,下麵有東西在等我。”
白幽看了季延一眼:“你要讓他下去?”
“我不是要讓他去。”季延站起身,“但我攔不住他。”
他知道阿澈不一樣。那塊木牌,那種淨化能力,還有每次靠近舊文明遺跡時的異常反應——都不是偶然。
風停了。
四周陷入寂靜,連沙粒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觸手緩緩縮回,一條接一條沉入裂縫。就在三人以為危機解除時,最粗的那條觸手前端驟然張開,露出內裡的口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