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的光仍在台階上緩緩蔓延。
那人影佇立原地,紋絲不動。阿澈向前邁了一小步,手中的光照到對方腳邊,卻始終無法映清他的麵容。他停下腳步,望向季延。
“不是活人。”
季延點頭。他早有預料。那人影如同投影一般,連一絲偏移都沒有。他伸手按住阿澈的肩膀,輕輕往後一帶。
白幽的手已從箭囊上鬆開。她凝視前方,眼神變得深沉。方才那一瞬,她幾乎要拔箭而出,卻又硬生生止住。那道身影讓她感到異樣——既熟悉,又遙遠。
他們繼續前行。
台階儘頭,通道驟然開闊。一扇金屬門橫亙眼前,表麵環繞著十二個星形凹槽,中央一塊光滑區域刻著四個字:血脈為鑰。
季延蹲下身,仔細查看那些凹槽。邊緣有明顯的磨損痕跡,說明曾有人嘗試開啟。他抬頭對阿澈說:“把木牌拿出來。”
阿澈立刻照做。木牌一離開胸口,光芒便隨之減弱。他將木牌遞出,季延接過之後又看向白幽。
“你的箭頭也給我。”
白幽未多問,解下頸間的飾品遞過去。那物件看似普通,入手卻略顯沉重。季延將兩件物品分彆嵌入上下兩個凹槽,用力按下。
哢的一聲輕響。
門內傳出電子音:“基因序列不完整。”
紅光一閃,所有凹槽儘數熄滅。
“打不開?”阿澈抬頭問道。
季延皺眉,從衣袋中取出那片金屬殘片——那是“方舟”僅存的部分。屏幕微亮,顯示【檢測到複合識彆係統|需三重生物信息同步激活】。
他看向白幽和阿澈:“問題不在信物,而在人。”
“什麼意思?”
“門要的不隻是這些物件,”季延沉聲道,“它要的是你們體內真正的東西——血,或者基因。”
白幽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膚仍有些透明,藍光在皮下隱隱流動。她忽然想起什麼,指尖撫向鎖骨下方。那裡一直有些發癢,像是舊傷正在愈合。
觸碰到皮膚的瞬間,她頓住了。
那裡多了一個印記,極小,形狀如星辰。顏色淺淡,但在燈光下清晰可辨。
她掀開衣領,露出那片肌膚。
阿澈見狀,立即低頭看向自己胸口。木牌背麵竟也有相同的圖案,隻是色澤更深。
“你也……有?”
白幽沒有回應。她望著那個印記,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養父臨終前緊握她的手,留下一句話:“你不是一個人留下的。”
那時她不懂。如今,似乎明白了。
季延站起身,看著她:“把手放上去試試。”
“就這樣?”
“門說了‘血脈為鑰’。你現在,就是鑰匙的一部分。”
白幽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這一次,她不再猶豫,直接將手掌貼在門中央的光滑處。印記與金屬接觸的刹那,整扇門猛然一震。
嗡——
十二個凹槽重新亮起。阿澈迅速將木牌按回原位,白幽也將箭頭放入另一個空槽。季延拉過兩人,握住他們的手腕,讓掌心相對。
三隻手交疊在一起。
光芒自白幽的印記升起,順著手臂流入阿澈體內,再經由季延的手傳回門上。一圈圈光紋在金屬表麵蕩漾開來。
門緩緩上升。
鏽跡剝落的聲音在通道中回響。一股冷風撲麵而來,夾雜著濕氣。三人立於門前,注視著內部空間逐漸顯現。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地麵鋪著灰白色的瓷磚,潔淨無塵。牆上布滿細長的發光線條,雖不刺眼,卻足以照亮四周。
大廳中央懸浮著一顆水晶球,約籃球大小,內部流淌著淡藍色的液體。它靜懸半空,離地約兩米。
無人言語。
阿澈向前走了幾步,木牌在他手中輕輕晃動。他仰頭望著水晶球,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這就是……真正的家?”
季延走到他身旁,目光落在牆上的發光紋路。那些線條的排列方式,竟與“方舟”啟動時的界麵極為相似。這不是巧合。這個空間的設計者,使用的正是舊文明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