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的手指停在控製台前,紅光映在他臉上。屏幕上的倒計時定格在30秒,不再跳動,可空氣依舊令人窒息。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
“方舟”的表麵裂痕更深了,邊緣泛著微弱的藍光。他將表插入控製台側麵的接口,手心傳來一陣震動,屏幕上隨即浮現出滾動的數據。
白幽靠在牆邊喘息,左肩已被鮮血浸透,傷口仍在滲血。剛才她用刀劃破胎記,將血滴入係統,才終於激活了反應。
阿澈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按住胸口的木牌。那木牌滾燙如燒紅的鐵片貼在皮膚上。他呼吸急促,滿頭冷汗,身體不斷顫抖。
“撐住。”季延回頭看他,“再堅持一下。”
他轉回控製台,緊盯數據流。三人的身份信息已全部匹配,編號吻合,血脈信號也成功連接。然而係統突然跳出一行字:
【檢測失敗|基因序列未達純淨閾值】
下方還有一行小字:需原始種子計劃血脈,且三人之間存在深層生命共振。
季延皺眉。
這不是機器的問題,是人的問題。
他想起林知遙曾說過的話:“守序者、協引者、承繼者必須同時在場。”但她從未解釋過,究竟怎樣才算真正“在場”。如今看來,僅有血脈相連遠遠不夠,還需要彆的東西。
白幽緩過一口氣,走到阿澈身邊蹲下。她輕輕撫過他的後背,察覺到他在發高燒。
“你還好嗎?”她問。
阿澈沒有抬頭,隻是微微搖頭。嘴唇緊閉,仿佛一開口就會崩潰。
季延忽然開口:“你們還記得第一次見麵嗎?”
白幽望向他。
“不是基地市那次。”季延看著她,“是在荒原上,沙暴剛停的時候。你拿箭指著我,說我多管閒事。”
白幽記得。
那天她背著昏迷的阿澈往北走,季延從廢車堆裡走出來,手裡握著一把扳手,說能修淨水器。她不信,射出一箭,釘在他腳邊。
他沒逃,也沒還手,隻說了一句:“孩子快脫水了,我能幫。”
後來她才知道,他真的會修。
阿澈抬起頭,聲音沙啞:“你……那時候就認識我了嗎?”
季延沒有回答,而是盯著控製台。
“‘方舟’記錄過一次異常能量波動,就在你靠近我的那一刻。當時我以為是設備故障,現在想來,或許是我們的血脈在互相識彆。”
白幽站起身,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胎記仍在隱隱作痛,但感覺有些不同了——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感,似乎鬆動了一絲。
“所以……我們三個,本就該在一起?”她輕聲問。
季延點頭:“也許我們從來就不是偶然相遇。”
話音剛落,控製台發出一聲輕響。
屏幕閃爍,原本靜止的倒計時重新開始跳動。
29
28
27
“不對!”季延一掌拍在麵板上,“係統還是不認可我們!”
他調出基因圖譜對比界麵。“方舟”中存有一份加密文件,標題為“種子計劃·初代成員”。他輸入密碼,等待數秒,畫麵顯現。
三張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嬰兒。
照片下方標注著編號:07、13、99。
與他們現在的編號完全一致。
季延凝視著那張嬰兒照。孩子胸前掛著一塊星形木牌——和阿澈身上的一模一樣。
“這不是巧合。”他說,“他們是我們的父母。”
白幽怔住了。
她看向阿澈。少年也正望著屏幕,眼神空茫,仿佛聽見了某種遙遠的呼喚。
“你的養父並非親生父親。”季延低聲說道,“林知遙才是你的母親。她是‘協引者’,你是‘承繼者’。而我……”
他頓了頓。
“我是‘守序者’,職責就是守護你們。”
白幽忽然明白了。“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從見到我們的第一眼起?”
“不是全部。”季延搖頭,“我知道你有線索,也知道這孩子與眾不同,但我沒想到我們會是親人。現在係統要的不隻是血緣,還有信任。”
阿澈突然站起來,踉蹌著撲向控製台。
“我不想一個人了。”他抓著台麵,指節發白,“彆丟下我……求你們,彆走……”
淚水落在控製台上,順著縫隙流入機器內部。
就在那一瞬,木牌自動嵌入插槽,金光沿著紋路蔓延。白幽的胎記也開始發光,她立刻將手按了上去。季延也將手掌覆上最後一個接口。
三股能量同時注入。
係統響起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