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的手剛觸到主控終端的接入槽,腕表突然震動。他尚未反應過來,腳下的地麵猛然一沉,整座建築仿佛被某種力量拽向深處。警報驟然響起,並非尋常的提示音,而是一聲拉長的尖嘯。天花板上的紅燈開始旋轉,一圈接一圈,映得四周血光浮動。
空中浮現出倒計時:025998。
數字飛速跳動。
“自毀程序啟動了。”季延後退一步,目光緊鎖那串不斷遞減的數字。他本想通過“方舟”係統讀取數據,但現在已無暇等待響應。抬手欲再次連接手表,卻發現表殼滾燙。
白幽衝至控製台前。黑色觸手已纏住操作麵板,在金屬表麵蠕動攀爬,如同活物,黏液順著縫隙滑落。她抽出刀刃,劈向最近的一根。刀鋒剛接觸,那觸手猛地縮回,另一條卻迅速從側旁繞來。她側身閃避,一腳踢開逼近的觸手頭部。然而更多觸手從控製台下方鑽出,層層疊疊。
“這些不是機器。”她說,“是活的。”
阿澈靠在牆邊,忽然悶哼一聲。他捂住胸口,木牌所在的位置灼熱難當,皮膚下的血管泛起淡藍色紋路。他咬緊牙關,不發一言,雙腿緩緩彎曲,最終蹲倒在地,手掌撐住地麵。
光斑自他掌心擴散,在身前凝成一道透明屏障,恰好擋在核心柱前方。光麵微微蕩漾,宛如風拂水麵。
“我能擋住一次爆炸。”他聲音微顫,“但撐不了太久。”
季延瞥了他一眼,未語。他知道阿澈此刻有多艱難。進來時這孩子走路便已不穩,手上傷口仍在滲血,卻始終沒有倒下,反而撐起了護盾。
季延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表。
不能再等了。
他用力扯下表帶,取下“方舟”。表殼布滿劃痕,右下角還缺了一小塊。這是養父留給他的遺物,也是他一直不敢拆解的部分。他曾嘗試掃描、連接、遠程讀取,卻從未真正打開過它。
現在,彆無選擇。
他從工具包中取出小刀,插入表殼縫隙,用力一撬。哢的一聲,蓋子彈開,內部露出密布的齒輪。中央是一枚螺旋紋大齒輪,周圍環繞十二個小齒輪,緩緩轉動,發出細微聲響。
他捏住中央的大齒輪,輕輕拔出。
齒輪一接觸空氣,表麵驟然閃過一道藍光。
他立刻將齒輪插入控製台側麵的接口——那是舊時代的通用接口,早已被淘汰。現代設備大多不再配備此類插槽。但他記得,這座能源站建於第三代基地市時期,理應保留這種老式結構。
係統起初不予識彆,彈出紅色警告。季延不為所動,用手表殘餘電量向接口發送脈衝信號。三次嘗試後,警告消失,鍵盤界麵浮現。
“開始逆向解析。”他低聲說道。
手指快速敲擊,調出代碼。自毀程序設有七層加密,每一層都偽裝成正常指令,唯有觸發特定條件才會激活。他們剛才開啟門戶的動作,恰好觸動了最後一道驗證。
必須找到起點。
白幽那邊形勢愈發危急。她已斬斷四條觸手,可每斷一條,便有兩條新生。她的右肩動作遲緩,刀鋒數次落空。一條觸手悄然繞至背後,直撲上方的數據接口。
她猛然轉身,一刀劈下,將觸手斬為兩截。斷口噴出黑液,濺上屏幕,腐蝕出幾個小孔。
“季延!”她喊道,“上麵要被堵死了!”
他未抬頭,隻輕點一下頭,右手繼續敲擊,左手從包中摸出一根導線,一端接入手表電源口,另一端插入控製台備用槽。電流接通瞬間,房間燈光一閃。
代碼終於出現破綻。
他在第三層發現一處異常跳轉,指向名為“清除協議”的程序。點擊進入後跳出一行字:檢測到非法開啟,啟動自毀,不可中斷。
不可中斷?假的。
所有程序都有漏洞,隻要能找到終點。
他著手修改參數,將“清除協議”的目標由“核心柱體”更改為“外部傳輸線路”。如此一來,能量將導向廢棄管道,不會引爆反應堆。修改完成後,還需密鑰方可提交。
密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