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沙地泛出淺灰。季延走在最前,背包帶子勒在肩上,步子不快,卻沉穩有力。白幽緊隨其後,手始終貼在箭囊旁。阿澈落在最後,腳步有些虛浮,卻一聲未吭。
他們已跋涉兩個多小時。風不大,細沙貼著地麵緩緩滾動。遠處沙丘起伏平緩,看不出任何異樣。
忽然,季延抬手示意停下。
他蹲下身,掌心按在沙麵。指尖傳來細微震動,仿佛地下有東西正在移動。
“不對。”他低聲說。
話音未落,前方沙地猛然隆起。一根粗壯柱體破沙而出,表麵布滿熒光綠的紋路,頂端密布數十根尖刺。還未反應過來,一根刺“嗖”地射出,擦過阿澈臉頰,在身後沙地上鑿出一個深坑。
白幽立刻將阿澈拽到身後,迅速抽出一支箭,搭弓對準那株植物。
“彆打它本體。”季延站起身,用手腕上的表輕觸工具包。一道藍光掃過地麵,三秒後,沙地上浮現出一幅影像——是地下的根係圖,密如蛛網,每株植物主根交彙處皆標著紅點。
“弱點在根部,”他說,“切斷連接點,整片都會癱瘓。”
白幽不語,立即調轉目標。一箭射向第一株仙人掌前方的沙地。爆裂箭炸開,沙土翻飛,地下傳來“哢”的一聲脆響。那株植物晃了晃,熒光漸暗,轟然倒地。
第二箭、第三箭接連射出,兩處根脈被斬斷。三株巨形仙人掌相繼傾塌,中間豁然讓出一條通路。
“走!”季延低喝。
三人快步向前。阿澈剛跑幾步,腳踝忽被勾住。低頭一看,是倒伏的殘枝,細藤纏住了靴子。他用力掙脫,左臂卻被一根斷刺劃破。
皮膚綻開一道口子。
他“嘶”地吸了口氣,手臂瞬間發麻。幾秒內,傷口腫脹,青紫色從破口蔓延而上。想抬手,卻發現肌肉已不受控製。
“不行……動不了了……”他靠在沙地上,聲音緊繃。
季延折身回來,蹲下檢查傷處,指尖輕觸腫脹部位。滾燙,血管跳得極快。
“中的是神經毒素。”他抬頭對白幽說,“你警戒四周,我來處理。”
白幽點頭,轉身拉弓,目光掃視周圍。其餘仙人掌仍在輕微搖晃,光紋明滅不定,似在等待指令。
季延打開工具包翻找。普通解毒劑無效,注射也無濟於事。他瞥了眼手表,果斷做出決定。
按下表盤側邊的小槽,外殼彈開。一枚帶螺旋紋的齒輪發出紅光。他小心取下,插入工具包中的微型裝置。
“啟動應急模式。”聲音極輕,隻有他自己聽見。
機器開始運轉。十秒後,一支盛著淡藍色液體的注射器成型。他將齒輪重新裝回手表,合上蓋子。
“這是解毒劑,會疼。”他對阿澈說。
阿澈點頭,閉上雙眼。
針尖刺入胳膊,藥液推入體內。阿澈身體猛地一震,卻咬牙未出聲。季延一手壓著他肩膀,另一隻手輕拍他臉頰。
“撐住,十分鐘就好。”
白幽依舊緊盯外圍。那些原本晃動的仙人掌,在藥劑注入的瞬間,齊齊靜止。光紋緩緩熄滅,尖刺縮回,仿佛接到了統一命令。
她眯起眼。
“它們不動了。”
季延抬頭望去。不止是靜止——這些植物正向兩側傾倒,不是雜亂無章,而是整齊地讓出一條筆直小道,通往沙丘深處。
風停了。
沙粒也不再滾動。
道路儘頭,站著一人。
全身裹著灰袍,臉上戴著金屬麵具,看不出性彆。雙手垂落,紋絲不動,連呼吸都難以察覺。
季延緩緩站起,拉好工具包拉鏈。左手貼在手表上,隨時準備掃描。
白幽將阿澈往身邊帶了帶,另一隻手搭上新箭。弓拉開一半,箭頭微垂,未直指對方,卻隨時可發。
阿澈倚在她肩上,左臂仍腫,呼吸卻平穩了些。他盯著麵具人,胸口木牌忽然發燙。他沒說話,悄悄將手覆在木牌上。
四人兩線,相隔二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