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望著通風口的縫隙,手表上的紅光一閃一滅。他紋絲未動,指尖輕輕抵在表殼邊緣,耐心等待數據讀取完畢。
“有輻射。”他低聲說,“不算強,但待久了會出問題。”
白幽站在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弓已拉開,箭頭直指那道幽深的黑色入口。她沒有問要不要進去,隻是壓低聲音:“火還能用幾次?”
“一次。”季延收回手,“上次燒斷線路時耗儘了最後一點電弧,再想觸發就得換彆的辦法。”
阿澈蹲在地上,木牌緊貼胸口。他緩緩抬起手,指尖觸到地麵的瞬間,星形圖案微閃,一圈淡藍色的光自掌心蕩開,在他們麵前凝成一道薄如輕紗的屏障。
“它來了。”孩子說。
話音未落,通道深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金屬爪刮擦著牆壁,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白幽迅速將燃燒劑塗上箭尖,點燃後鬆弦而出。火焰箭飛入通道約五米處猛然炸裂,火光刹那間照亮前方。
幾十隻機械蛛正沿著管壁快速逼近。體型略大於拳頭,八條腿可折疊,關節泛著冷硬的灰光。頭部沒有眼睛,隻有一圈紅色感應器,張嘴時露出鋸齒狀的口器。最前排三隻被火焰擊中,抽搐著墜落,後麵的卻毫不遲疑,踩過同伴殘骸繼續前進。
“不是防禦係統。”季延咬牙,“是追蹤用的。”
他又瞥了眼手表,芯片編號跳出屏幕:zs07β。這個編號他見過。早年修理舊終端時曾掃過一批實驗記錄,開頭與周崇山父親負責的項目一致。那時他以為那些不過是廢棄文件。
“它們要我們進去。”阿澈忽然開口。
季延回頭看他。
“不是攻擊。”孩子的聲音很輕,“它們在趕路,像是……趕羊。”
白幽冷笑一聲,從箭囊取出一支新箭。這支箭杆刻著“尋”字,箭頭裝的是震蕩彈。她並未急於發射,而是瞄準通道頂部一處鏽蝕嚴重的支架。
“那就彆讓它們得逞。”她說。
箭矢離弦,精準命中支架連接點。轟然一聲,上方掉落一大塊沙土,石塊砸落在通道前端,暫時堵住了機械蛛群。塵煙尚未散儘,季延一把抱起阿澈,對白幽喊道:“進!”
兩人迅速鑽入通道,靠牆喘息。外麵的機械蠍無法進入,內部的機械蛛也被碎石阻擋,暫時停了下來。但已有幾隻開始挖掘障礙,動作不停。
季延低頭查看手表,輻射值略有下降。此處部分被掩埋,外界汙染被隔絕了些許。他伸手摸了摸牆麵,金屬表麵布滿劃痕,有些痕跡像是同類爭鬥所留。
“這些蜘蛛……一直在這兒?”白幽靠在另一側,手中仍握著弓。
“不止。”季延指著地上一隻燒毀的機械蛛殘骸,“你看它的腿,和剛才外麵那些不一樣。外殼更薄,動力源位於腹部,說明它不需要長途移動,一直生活在地下。”
說完,他撿起一根斷裂的扳手,撬開那隻殘骸的頭部。芯片暴露出來,編號清晰可見——zs07β。
“和之前那隻一樣。”他說。
白幽盯著那個編號,沉默不語。她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曾在邊陲倉庫翻到一份舊檔案,上麵寫著:“zs係列”為早期守衛原型,因危險性過高而被封存。可如今它們不僅存在,還仍在運行。
“有人重啟了它們。”她說。
“不是重啟。”季延搖頭,“是一直沒關。整個係統始終在運轉,隻是沒人發現。”
阿澈依偎在他身旁,雙膝抱緊。胸前的木牌微微發燙。他閉著眼,仿佛在傾聽某種無聲的訊號。
“它們在叫。”他忽然說。
“誰?”白幽問。
“那些蜘蛛。”孩子睜開眼,“不是用耳朵聽,是心裡的感覺。它們不想動,是有人讓它們動。”
季延看著他,沒有反駁。他知道阿澈的能力不隻是感知能量波動,還能捕捉特定頻率的信號。就像上次淨化裝置啟動時,他能預知水流的方向。
“所以這不是意外。”白幽站直身體,“門被打開了,信號激活,蜘蛛出動——每一步都是安排好的。”
“不一定是為了對付我們。”季延說,“可能是任何人進來都會觸發。這套係統認身份,不認人。”
說著,他從口袋裡取出那枚芯片。最後一塊啟動媒介,表麵已有裂紋。他輕輕摩挲邊緣,腦海中浮現出養父臨終前的話:“有些門打開了,就不能再關上。”
“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他低聲說,“要麼退出去,等風暴過去再想辦法;要麼往前走,看看這扇門後麵是什麼。”
白幽毫不猶豫:“我選第三個——把它們全毀了再進去。”
她說完,彎腰從箭囊中取出最後一個改裝彈頭。這次既非震蕩也非火焰,而是她在修理場偷偷製作的電磁乾擾器。原理簡單,依靠短脈衝擾亂小型電子設備信號。對普通機器有效,能否影響這些蜘蛛尚不可知。
“隻能用一次。”她說,“用了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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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延點頭:“等它們清出通道再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麵的機械蠍似乎放棄進攻,陸續撤離。裡麵的機械蛛已挖通一條小路,準備繼續推進。第一隻爬過碎石堆的機械蛛剛探出身子,白幽立即射箭。
箭矢落地,在距蛛群兩米處炸開一團灰霧。電磁波擴散的瞬間,所有機械蛛齊齊一頓,感應器閃爍不定,腿部發出卡頓聲響,如同程序紊亂。
“有用!”阿澈抬頭。
但僅持續不到十秒。領頭的機械蛛晃了晃頭,恢複如常,再次向前,其餘緊隨其後,速度更快。
“乾擾不夠。”季延皺眉,“它們有備用程序。”
白幽放下弓,手按刀柄:“那就近身解決。”
“不行。”季延攔住她,“地方太窄,你一衝進去就會被圍。而且……”他看向阿澈,“他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