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站的門開了,季延走在前麵。他手裡拿著一張存儲卡,袖子下的手表有點發燙。外麵的地平線上有人走過來,彎著腰,背著破水桶,走路很慢。
白幽跟在季延後麵半步,肩上掛著箭囊,手一直放在弓上。阿澈貼著牆根走出來,看了一眼那些人,又回頭看了一眼控製室的門。他知道剛才看到的事不能說。
人走近了,原來是普通人。有老人拄著鐵棍,女人抱著空瓶子,男人手裡拿著舊獵刀。他們嘴唇乾裂,眼神發呆,像是很久沒喝過乾淨水。
前麵幾個人停下,離季延還有十米遠。一個穿灰夾克的男人舉起鏟子:“裡麵是不是有水?我們聽見聲音了。”
季延沒動,也沒說話。他看了看人群,最後盯著那個拿鏟子的人。
“有水。”他說,“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大家安靜了一下。
“什麼意思?”一個女人喊,“我們都快渴死了,你還講條件?”
季延抬起手,指向能源站旁邊的一條小溝。那裡正流出清水,在沙地上留下濕痕。
“半小時取水。”他說,“每人兩個桶,裝完就走。誰靠近控製室,聲波炮就會響。”
沒人動。
“你算什麼?”拿鏟子的男人上前一步,“憑什麼聽你的?”
季延還是不動。他慢慢把手放到身邊,輕輕碰了碰阿澈的手腕。
阿澈立刻低頭,從包裡拿出一塊金屬板,手指按在上麵。
這時白幽抬起了弓。她沒有拉滿,隻是把箭搭上了弦。動作很輕,但大家都看到了。
“她一箭能射穿你肩膀。”季延看著那個男人,“不信你可以試試。”
人群往後退了半步。
男人咬牙,沒再往前。但他也不服氣:“這地方又不是你建的,憑啥聽你的?”
“是我修的。”季延說,“係統在我手裡。我關掉它,你們連這點水都喝不上。”
這話一出,有人開始小聲說話。幾個老人和孩子往前走了幾步,手裡拿著空桶。
季延從地上撿起兩個塑料桶,走到人群前五米處放下。“老人和孩子先來。”他說,“桶滿了就換下一個。”
一個老太太顫巍巍地上前,把桶放進水流裡。水灌進去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咽了口水。接著是兩個小孩,沒人搶,也沒人說話。
白幽站在一塊塌陷的鋼板上,弓一直沒放下。她的眼睛掃著人群,盯著每一雙握緊武器的手。
十分鐘過去,十幾個人接到了水。他們抱著桶坐在沙地上,小口喝水,不敢多喝。
突然,一聲響。
一支短矛從人群後麵飛出來,直奔季延脖子。
季延偏頭,矛擦著他耳朵飛過,釘進身後的門框,火花四濺。
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幽的箭在同一秒射出去。
箭穿過人群,正中偷襲者的右肩。那人慘叫一聲跪倒,手裡還抓著斷矛。
“下一個。”白幽聲音不大,“我會射心臟。”
兩個人把傷者拖出來,血滴在沙地上。沒人敢看季延,也沒人再往前。
季延蹲下,把剩下的兩個桶推向前:“繼續接水。還有二十分鐘。”
這次沒人猶豫。大家排成一隊,按順序上前裝水。有人低頭走過季延麵前,一句話不說。
阿澈一直站著,手指按在控製板上沒鬆開。他看著那些人喝水的樣子,小聲問:“我們……以後都能這樣嗎?”
季延看了他一眼:“隻要係統不壞。”
“他們會再來嗎?”阿澈又問。
“會。”季延說,“但下次不會這麼安靜。”
白幽跳下鋼板,走到季延身邊。箭已經收好,但手還在弓上。
“有人在挑事。”她說,“剛才那支矛不是亂扔的,角度很準。”
季延點頭:“我知道。”
遠處又有幾個人走來,應該是第二批人。
第一批人開始離開。他們抱著水桶,走得慢,但腳步比來時穩了些。一個小女孩經過阿澈身邊時,偷偷看了他一眼,把手裡的半塊乾餅塞進他手裡。
阿澈愣住,想還回去,女孩已經跑遠了。
季延看見了,沒說話。
第二批人到了。三十多個,手裡拿著各種工具。帶頭的是個光頭男人,臉上有疤,拎著一把消防斧。
“聽說這裡有水?”他站在前麵,聲音粗啞,“讓我們也喝一口?”
季延重複規則:“半小時,兩個桶,不準靠近核心區。聲波炮會響。”
光頭男笑了:“你挺會當老大啊。”
“我不是老大。”季延說,“我隻是知道怎麼讓係統運行。”
“那你要是死了呢?”光頭男把斧頭頓在地上,“係統是不是也停了?”
季延沒回答。他抬起手,對阿澈點了點控製板上的紅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