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高。
季延停下腳步,把手表放在沙地上。屏幕閃了一下,又暗了,再亮起來。他看了幾秒,沒說話,把阿澈往上托了托。
白幽走過來,站到他旁邊。她臉上有乾掉的汗,手指還搭在弓上,但已經沒有箭了。
“信號還在?”她問。
季延點頭。“是‘種子計劃’的東西。”他說,“方向西北,十五公裡。”
白幽看向那個方向。遠處什麼也看不見,風也不吹,沙子都不動。
“那邊不該有東西。”她說。
季延蹲下,讓阿澈坐在石頭上。孩子的呼吸穩了些,臉色還是白的。他摸了摸阿澈的額頭,不燙也不涼。
“能走嗎?”他問。
阿澈點頭,抓住他的手站起來。
三人往西北走。
路上沙地變硬了,腳踩下去不會陷。空氣有點濕,像剛下過雨。白幽皺眉,走得更慢。
“這地方不對。”她說。
季延沒說話,手按在了腰間的火焰噴射器上。那是他用廢鐵罐和打火機做的,不大,但能燒斷藤蔓。
走了兩個多小時,翻過一座沙丘,眼前突然開闊。
下麵有個綠洲。
樹是綠的,葉子在動,湖麵反著光。有水聲,很小,但能聽見。季延沒見過這麼完整的綠洲,不像臨時的,也不像假的。
白幽站在他身後,聲音壓低:“太整齊了。”
季延拿出輻射儀。指針不動。他又戴上防毒麵具,試了試呼吸,沒感覺。
“沒毒。”他說。
“可它怎麼會在這兒?”白幽看著那些樹,“荒漠中間,沒人管,還能活?”
季延沒回答。他收好儀器,背起阿澈。“先下去看看。”
他們慢慢往下走。
剛進綠洲,地上的草根突然動了。
不是風吹的,是草皮下麵有東西在爬。季延立刻後退,但晚了。一根藤蔓從土裡衝出來,纏住他的腳踝,另一根撲向白幽。
白幽跳開,抽出短刀砍斷藤蔓。那東西斷口流出透明液體,縮回地裡。
第三根衝向阿澈。
季延一把把孩子拉到身後,拔出火焰噴射器,對著地麵按下開關。
火噴出去,燒到藤蔓時發出“嗤”的一聲。焦味散開,周圍的植物像是被驚到,葉子合上,花張開,露出裡麵的鋸齒。
“食人花。”白幽往後退,“它們會動。”
季延繼續噴火,逼退藤蔓。白幽爬上一塊石頭,從箭袋裡抽出最後一支箭——上麵刻著一個“尋”字。
她拉開弓,瞄準最大的一朵花。
箭飛出去,正中花心。裡麵的液囊爆開,綠色汁液濺了一地。那朵花軟了,倒下不動。
另外兩朵反應很快,花瓣立刻合上。白幽不停手,第二箭、第三箭接連射出,全中。
三朵大花都倒了。
地上的藤蔓也開始縮回去。
季延關掉噴射器,檢查阿澈。孩子沒受傷,但胸口的木牌貼著皮膚,一直在發燙。
“下麵。”阿澈忽然開口,聲音啞,“能源站在下麵。”
季延和白幽一起看向湖心。
湖水很清,能看到下麵有東西。一個大影子,像倒過來的塔,又像機器。表麵有青苔和水草,但形狀完整。
“水下建築。”白幽說。
季延摘下手表,擦了擦,輕輕放在湖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