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把最後一塊餅乾放進保鮮盒時，廚房飄滿了黃油香。烤盤裡躺著隻張牙舞爪的恐龍，綠色糖霜塗得歪歪扭扭，恐龍睡衣的領口還特意捏出個蝴蝶結，活脫脫是她想象中顧衍之穿睡衣的模樣。
“讓你天天叫我改稿。”她戳了戳恐龍的圓腦袋，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昨晚畫遊戲分鏡到半夜，腦子裡全是顧衍之皺眉改稿的樣子，揉麵團時鬼使神差就捏出了這造型。
推開總裁辦公室門時，顧衍之正在簽文件。陽光斜斜地落在他袖口，深灰格紋領帶打得一絲不苟，和她畫裡的大灰狼重合度高得驚人。
“顧總，今日份‘賄賂’。”夏小星把保鮮盒往桌上一放，故意撞了下他的鋼筆。
顧衍之抬眼，視線先落在她沾著麵粉的指尖，再移到盒裡的餅乾上。除了恐龍睡衣，還有塊被辣椒形狀糖霜糊了滿臉的“顧總”，嘴角掛著兩行巧克力眼淚，一看就是被辣哭的模樣。
“夏小星。”他捏起那塊“辣哭餅乾”，眉峰擰成了川字，“你這是把工作時間用來研究怎麼醜化上司？”
“哪能啊。”夏小星拉開椅子坐下，晃著帆布鞋的鞋帶，“我這是深入挖掘反派的‘多麵性’。您想啊，再厲害的大灰狼，也有被辣椒嗆到的時刻，多接地氣。”
顧衍之盯著餅乾上那兩行巧克力眼淚，突然想起上周在茶水間，他確實被林舟帶的湖南辣條辣到咳嗽。當時夏小星正好進來接水，抱著杯子笑得肩膀直抖。
“幼稚。”他把餅乾丟回盒子裡，鋼筆卻在文件上停了半分鐘，“昨天改的睫毛角度，玩家反饋不錯。”
“那是。”夏小星立刻挺直腰板，“也不看是誰畫的。”話剛說完就後悔，這不是變相承認自己改得心甘情願嗎？
顧衍之低笑一聲，指尖在恐龍睡衣的蝴蝶結上劃了圈：“這恐龍的領帶，和我昨天那條藍條紋的很像。”
夏小星的臉“騰”地紅了。她確實是對著林舟發的“顧總今日穿搭”畫的，沒想到被他抓了個正著。
“巧合！絕對是巧合！”她抓起畫稿擋在臉前，“我先去改npc動作了，顧總您慢用！”
門關上的瞬間，顧衍之立刻把保鮮盒拖到麵前。他捏起那塊“辣哭餅乾”，小心翼翼地咬了口巧克力眼淚，居然是微苦的黑巧，和他喜歡的口味分毫不差。
下午三點整，林舟抱著報表進來時，正撞見自家老板對著餅乾盒發呆。顧衍之手裡舉著塊小烏龜形狀的餅乾，龜殼上用巧克力醬畫了道歪歪扭扭的弧線，尾巴翹得老高。
“老板，市場部的數據分析……”
“這溝畫得不夠深。”顧衍之突然開口，指尖點著烏龜身下的巧克力線條，“那天排水溝明明比這深兩厘米。”
林舟湊近一看，差點笑噴。這分明是照著老板掉溝裡的糗樣畫的，連他當時卡在溝沿的皮鞋印都用芝麻點出來了。
“您跟塊餅乾較什麼勁啊。”林舟憋著笑放下報表，“下午有個跨部門會議，要帶演示稿嗎？”
顧衍之把小烏龜餅乾放進嘴裡，含糊道：“不用。”他舔了舔唇角的巧克力醬，突然補充，“下次讓設計部多備點黑巧克力，夏畫師好像喜歡用。”
林舟眨眨眼，默默在備忘錄裡記上：老板開始研究夏畫師的烘焙原料了。
設計部的氣氛最近有點詭異。往常被顧衍之瞪一眼能哆嗦半天的實習生，今天打翻了咖啡杯，居然隻收到句“下次小心”。
“你們覺不覺得，顧總最近像換了個人？”美術組長捧著馬克杯湊過來，“昨天我把ui圖做錯了尺寸，他居然說‘改過來就行’，嚇得我以為他被外星人綁架了。”
夏小星正給小狐狸的尾巴加絨毛，聞言偷偷勾了勾唇角。她瞥了眼窗外，總裁辦公室的百葉窗拉開條縫，隱約能看見顧衍之正對著密封盒低頭，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在研究她新烤的餅乾。
“可能是天氣好吧。”她假裝認真改圖，筆尖卻在小狐狸爪子上多畫了塊餅乾。
傍晚收工前，夏小星去茶水間熱牛奶，聽見兩個程序員在討論：“聽說了嗎？顧總手機相冊裡存了張餅乾照片，備注是‘今日份靈感’。”
“什麼餅乾這麼神奇？難道是能治低血壓的秘方？”
夏小星端著牛奶的手一抖，熱流濺在手腕上。她猛地想起今早那塊小烏龜餅乾，顧衍之盯著它看的眼神，好像確實帶著點研究的意味。
回到座位時，手機震了震。漫畫小號的後台提示有新評論，還是那個頭像是小狐狸的匿名用戶。
“今天的恐龍很可愛。”
夏小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昨晚畫了張“大灰狼偷穿恐龍睡衣”的q版條漫，淩晨才發出去，除了唐棠，沒人知道這個小號關聯著她。
她點進匿名用戶的主頁，最新動態停留在三天前，轉發了星衍科技的遊戲預約鏈接，配文隻有一個狐狸表情。
“難道是……”她咬著牛奶吸管，視線不由自主飄向總裁辦公室的方向。夕陽正從百葉窗的縫隙漏進去，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斑，像極了她畫裡總愛加的暖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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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總裁辦公室裡，顧衍之剛把餅乾照片設成手機壁紙。照片裡，恐龍睡衣餅乾的蝴蝶結歪在一邊，和夏小星今天歪著的馬尾辮幾乎一模一樣。
林舟敲門進來時，看見老板正對著手機笑，手指還在屏幕上輕輕點著恐龍的腦袋。
“老板，明天的行程表。”他把文件放在桌角，故意咳了兩聲，“設計部說，夏畫師把小狐狸的尾巴改得更蓬鬆了。”
顧衍之立刻鎖了屏，耳根泛著紅：“知道了。”頓了頓又道，“讓食堂明天早上做草莓醬三明治，多加醬。”
林舟愣了愣，才想起昨天夏小星帶的三明治，確實抹了厚厚一層草莓醬，吃的時候嘴角沾得像隻偷嘴的小狐狸。
他退出辦公室時，聽見裡麵傳來鋼筆劃過紙張的聲音。透過門縫看過去，顧衍之正在畫紙上畫著什麼，筆尖勾勒出的弧線，像極了小狐狸尾巴的弧度。
走廊儘頭的設計部裡，夏小星把匿名用戶的評論反複看了三遍。她抓起畫筆，在條漫角落添了隻蹲在餅乾盒旁的黑貓，尾巴尖纏著朵小野花和顧衍之窗台上那盆一模一樣。
“誰讓你覺得可愛了。”她小聲嘀咕，卻在畫完最後一筆時，對著屏幕笑出了聲。
窗外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把兩個辦公室的玻璃窗都映成了暖橙色。密封盒裡的餅乾漸漸少了，藏在糖霜和麵粉裡的小心思，卻像發了芽的種子，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悄悄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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