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攥著帆布包的帶子站在會場入口，手心沁出的汗把畫筆包裝袋洇出了淺痕。遊戲內測會的音樂從門縫裡鑽出來，混著玩家的歡呼聲，震得她耳膜嗡嗡響，誰能想到顧衍之會突然把她拽來當“臨時裁判”，理由是“原畫師最懂角色精髓”。
“緊張？”
顧衍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夏小星回頭撞進他眼裡。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西裝，領帶還是那條她畫了無數次的格紋，袖口露出的手表表盤閃著細碎的光，像極了她畫裡大灰狼領帶上的高光。
“才不緊張。”她梗著脖子逞強，卻在邁進會場的瞬間被驚得後退半步。
玩家席裡突然爆發出海嘯般的尖叫，舉著的燈牌晃得人睜不開眼。最前排有人舉著塊手繪牌，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小狐狸和大灰狼，箭頭分彆指向“夏畫師”和“顧總”，旁邊還用馬克筆寫著：“官方認證cp，不接受反駁！”
“這、這是怎麼回事？”夏小星的臉“騰”地紅透了，手指無意識地卷著帆布包的帶子。
顧衍之卻麵不改色地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指尖在冰冷的金屬上頓了頓：“感謝各位關注星衍科技的新遊戲。”他的目光掃過全場，落在那塊手繪牌上時停頓半秒，“反派人設由夏畫師獨立創作，與本人無關。”
話音剛落，台下的歡呼更響了。有個戴眼鏡的男生站起來喊：“顧總彆裝了！上周有人看見您對著夏畫師畫的q版畫笑！”
夏小星的腳趾在帆布鞋裡摳出了三室一廳。她記得那天在電梯裡掉的畫稿，被顧衍之撿起來時，周圍明明沒有其他人，這都能被扒出來？
“玩家想象力很豐富。”顧衍之對著話筒淡淡回應，轉身時卻往夏小星耳邊湊了湊，溫熱的氣息掃過她耳廓，“但眼光不錯。”
夏小星像被燙到似的往旁邊跳了半步，正好撞進遞來麥克風的工作人員懷裡。她手忙腳亂地道歉，抬頭看見顧衍之正低頭調試耳機，嘴角抿著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顧總您太壞了！”她用氣音抱怨，卻在玩家喊“看這邊”時，被迫和他一起看向鏡頭。閃光燈“哢嚓”亮起的瞬間，她看見大屏幕上投出的遊戲畫麵，小狐狸正踮著腳扯大灰狼的領帶，後者低頭看著她的眼神，軟得像融化的巧克力。
整場內測會夏小星都像踩在棉花上。玩家提問時三句話不離“小狐狸和大灰狼是不是有原型”，她隻能攥著話筒傻笑，餘光總瞥見顧衍之在喝水，喉結滾動的頻率比平時快了三倍。
散場時人群湧過來要簽名，夏小星被圍在中間，筆尖抖得差點把“小星”寫成“小星星”。有個梳雙馬尾的女生舉著她畫的餅乾同人圖擠到前排：“夏畫師，您是不是把顧總掉溝裡的樣子畫進餅乾了？太可愛了！”
“噗…”
夏小星剛喝的礦泉水差點噴出來，轉頭看見顧衍之站在不遠處，正對著那幅餅乾圖皺眉，耳根卻紅得像被夕陽烤過的雲朵。
“改稿。”
顧衍之突然走過來，不由分說把她從人群裡拽出來。他的手指穿過她汗濕的掌心，帶著微涼的溫度，像電流似的竄進心裡。夏小星掙了兩下沒掙開，隻能被他拉著往辦公室走，帆布包甩得畫筆在裡麵哐當響。
“顧總您乾嘛呀！”進了電梯她才甩開他的手，手腕上還留著淡淡的紅痕，“現在改什麼稿？”
“人設細節。”顧衍之按了頂層按鈕，電梯門合上的瞬間，他突然指著她的帆布包，“玩家說小狐狸的爪子不夠尖，顯不出調皮。”
夏小星氣笑了：“您這是找借口把我從粉絲堆裡撈出來吧？”她湊近看他的眼睛，“還是說，顧總被說中心事，想找地方躲清淨？”
電梯突然晃了下，夏小星踉蹌著往前撲，正好撞進顧衍之懷裡。他身上的雪鬆味混著淡淡的咖啡香，像她畫裡總愛加的背景香氛。顧衍之伸手扶住她的腰，指尖碰到她襯衫下擺露出的皮膚，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彈開。
“站穩。”他彆過臉盯著電梯數字，聲音有點悶。
辦公室的燈被顧衍之打開時，夏小星才發現窗外已經黑透了。她被按在畫板前改圖，筆尖在小狐狸的爪子上添了道彎鉤，抬頭卻看見顧衍之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手裡捏著她上午送的餅乾，那塊畫著小狐狸扯領帶的造型餅乾，巧克力醬畫的領帶歪歪扭扭。
“顧總，您不是說難吃嗎？”她故意逗他，筆尖在畫紙上戳出個小坑。
顧衍之把餅乾往嘴裡塞的動作頓了頓，含糊道：“浪費糧食不好。”他嚼著餅乾的樣子有點狼狽，像隻偷吃東西被抓包的大貓。
夏小星低頭偷笑，筆尖在畫紙上沙沙遊走。小狐狸的尾巴被她畫得更蓬鬆了，纏著的小野花換了個顏色，和顧衍之窗台上那盆新開的藍星花一模一樣。
“這裡。”
顧衍之突然走過來，指尖點在畫裡大灰狼的領帶上。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指尖在紙麵輕輕摩挲，帶起的風拂過她手背，有點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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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帶的褶皺應該再亂點。”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被小狐狸扯過之後，不可能這麼整齊。”
夏小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頭看他，正好撞進他眼裡的笑意。台燈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淺淺的陰影，像極了她畫裡改了無數次的睫毛角度。
“知道了。”她低下頭假裝改畫，耳根卻燙得能煎雞蛋。鉛筆在紙上劃拉著，心思卻飄到了電梯裡他扶著她腰的手，還有剛才他嚼餅乾時微微鼓起的腮幫。
等她回過神時，畫紙上的大灰狼領帶已經被塗成了亂糟糟的一團，小狐狸正踮著腳，把一朵藍星花彆在他歪掉的領帶上。
“畫得挺好。”
顧衍之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夏小星猛地抬頭，看見他正盯著畫紙發呆，手裡的鉛筆在草稿本上無意識地畫著什麼。她湊過去一看，差點笑出聲，草稿本上畫滿了毛茸茸的小狐狸尾巴，每一根都翹得老高。
“顧總也覺得這對cp很配？”她故意把“cp”兩個字咬得很重。
顧衍之的手像被針紮了似的收回來，鉛筆在紙上劃出長長的斜線。他轉身往辦公桌走，背影有點僵硬：“我是在研究玩家心理。”
夏小星看著他坐回椅子上，假裝翻看文件，耳朵卻紅得像熟透的櫻桃。她把畫稿疊起來放進帆布包，收拾畫筆時發現少了支棕色馬克筆，上次落在他辦公室的那支。
“顧總，我的筆……”
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明天再拿，太晚了。”他按下內線電話，“林舟，送夏畫師回家。”
夏小星走出辦公室時，瞥見顧衍之正對著電腦屏幕發呆。屏幕上是她畫的餅乾合集，不知道林舟什麼時候拍的照片，被他一張張存進了新建的文件夾，命名是“夏小星的畫”。
走廊的晚風帶著點涼意，夏小星摸了摸發燙的臉頰。身後傳來電梯到達的提示音，她回頭看了一眼，顧衍之辦公室的燈還亮著，窗簾沒拉嚴，能看見他坐在電腦前的背影，手裡好像還捏著那支棕色馬克筆。
“笨蛋顧總。”她小聲嘀咕，嘴角卻忍不住翹到天上。帆布包裡的畫稿仿佛還帶著他指尖的溫度，像顆埋在心裡的糖，悄悄化出了甜。
辦公室裡，顧衍之點開那張“掉溝裡”的餅乾照片，放大了看上麵用芝麻點的皮鞋印。林舟剛才發來消息，說設計部都在傳他和夏小星“因稿生情”，問要不要澄清。
他指尖在“回複”鍵上懸了懸，突然關掉聊天框，把照片設成了文件夾封麵。台燈的光落在畫稿上，小狐狸彆在大灰狼領帶上的藍星花，在夜色裡閃著溫柔的光。
原來改稿也能改出這麼多心思。顧衍之拿起那支棕色馬克筆，在草稿本上畫了朵小小的藍星花，突然覺得，以後的改稿好像會越來越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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