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梧桐葉篩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夏小星被顧衍之堵在樹蔭下，後背抵著粗糙的樹乾，手裡的速寫本還未來得及合上，風掀起紙頁，剛好停在畫著他背影的那一頁，灰襯衫的線條被陽光描得發亮，身後那隻小狐狸尾巴翹得老高。
“夏畫師，跟蹤我？”顧衍之的目光落在畫紙上，嘴角噙著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裡帶著點被戳穿的揶揄。
“誰、誰跟蹤你了！”夏小星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把速寫本往身後藏，指節都捏白了。她梗著脖子抬眼，撞進他含笑的眼底，那裡麵盛著的陽光晃得她心慌，“我是來畫貓的！這附近的流浪貓很上鏡……”說到這兒頓了頓，偷偷瞄了眼他手裡的貓罐頭，趕緊補充，“……順便看看某人是不是偷偷擼貓不告訴大家，畢竟顧總您上次還說對貓毛過敏呢。”
跨年夜聊起寵物時，他明明皺著眉說敏感，這會兒卻提著罐頭直奔寵物咖啡館，這不就是“口是心非”的鐵證？
顧衍之低頭看著她泛紅的耳根，像熟透的櫻桃，連耳廓都透著粉色。他忽然伸出手，指尖穿過她被風吹亂的碎發，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動作自然又帶著點不容拒絕的溫柔：“是嗎？那正好，裡麵有隻布偶貓，藍眼睛，很適合當模特。”
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像羽毛掃過頭皮，夏小星瞬間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等反應過來時，顧衍之已經轉身往咖啡館走，陽光落在他灰襯衫的背影上，她清清楚楚看到他肩膀微不可查地動了動，那是在偷笑。
“喂！你笑什麼！”夏小星攥著速寫本追上去，心跳得像要撞碎胸腔。
“笑某人的‘畫貓計劃’，好像更關心我有沒有擼貓。”顧衍之回頭看她，眼裡的笑意藏不住。
“才沒有！”夏小星把臉埋進衛衣帽子裡，快步超過他衝進咖啡館，風鈴被撞得叮鈴亂響。
一進門就撞見閨蜜端著兩杯貓爪拿鐵，見她進來，立刻擠眉弄眼地用口型說：“冰淇淋買好了？”夏小星的臉“騰”地又紅了，剛想辯解，顧衍之已經自然地拉開旁邊的椅子：“坐吧，你的貓爪快化了。”
閨蜜識趣地端著自己那杯坐到另一張桌子，臨走前衝夏小星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還發來消息：“姐妹我先撤了，給你們留空間！記得把‘冰淇淋’錢報銷！”夏小星對著手機齜牙咧嘴回了個“滾”，抬頭時正撞見顧衍之看過來的目光，他手裡拿著個空了的貓罐頭，嘴角還沾著點貓糧碎屑，顯然剛喂完那隻大橘貓。
“在忙什麼？”他走過來，目光落在她的速寫本上。
“沒、沒什麼！”夏小星手忙腳亂想合上本子，卻被他先一步按住封麵。他的指尖溫熱，隔著紙頁都能感覺到力道：“畫得很好。不過我更想知道，剛才在樹後麵，你畫的那隻‘貓’，尾巴為什麼是灰色的？”
夏小星的臉“唰”地紅了。她怎麼忘了，速寫本裡還夾著剛才畫的他的背影，後麵跟著隻小狐狸。“那是、那是我想象中的流浪貓！毛色特彆！”她舌頭打結，為了增加可信度，還強調，“我在構思‘流浪動物係列’，剛好路過……”
顧衍之低笑出聲，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他臉上，把眼角的笑意染得格外溫柔：“是嗎？那真巧，我知道有隻很上鏡的，要不要去看看？給你的係列提供素材。”他轉身往咖啡館後門走，手裡還提著那罐沒吃完的貓罐頭。
夏小星愣了愣，抱著速寫本跟上去。咖啡館的後門通向個小院子，鋪著青石板，角落裡堆著幾個舊紙箱。剛走出去，就聽見細細的貓叫聲，軟乎乎的，帶著點委屈。
顧衍之蹲在最裡麵的紙箱前，正用小勺把罐頭往盤子裡舀，輕聲細語地哄著什麼。陽光落在他彎著的背上，把灰襯衫染得暖暖的，完全不像平時那個不苟言笑的顧總。夏小星放輕腳步走過去，瞬間屏住了呼吸。
紙箱裡躺著隻小小的三花貓，右後腿微微蜷著，顯然受了傷。它毛色有點臟，瘦得能看見肋骨，卻不怕生，正用小腦袋蹭著顧衍之的手腕，發出舒服的呼嚕聲。而顧衍之，正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撫摸著小貓的背，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麼珍寶，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它叫小三花，上個月被自行車蹭了下，後腿有點瘸。”顧衍之沒回頭，聲音放得極輕，“店主說它總來後院躲著，我就每天過來喂兩次，等好點就送寵物醫院。”
夏小星看著他手裡的貓罐頭，突然明白了。原來不是給店裡的寵物貓準備的，是給這隻流浪的小三花。她上個月在朋友圈發的“想養一隻就喂這個”，他居然記在了心上。心裡某個地方突然軟下來，剛才的窘迫和嘴硬，都變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你怎麼不告訴彆人？”她蹲下來，小心翼翼伸出手，在三花貓旁邊停住。
顧衍之看著她試探的樣子，低笑出聲：“這種事有什麼好說的。”他握住她的手腕，引導著她輕輕落在貓背上，“順著毛摸，它不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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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貓舒服地抖了抖耳朵，往夏小星手心裡蹭了蹭。她掏出速寫本，筆尖沙沙遊走，這次畫的不是背影，是蹲在青石板上的顧衍之，他手裡捧著貓糧，旁邊的三花貓正仰著頭蹭他的膝蓋，尾巴尖卷著片落葉。
“畫這個乾什麼？”顧衍之湊過來看，呼吸掃過她的耳廓。
“我的‘流浪動物係列’，”夏小星的筆尖頓了頓，在畫角添了行小字，“主角是溫柔的守護者。”
顧衍之看著那行字，耳根悄悄泛紅。他伸手想拿速寫本，卻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像觸電似的縮回手，相視而笑的瞬間，院子裡的風都帶著甜意。
三花貓吃完罐頭，蜷在顧衍之腳邊打盹。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突然想起什麼：“你剛才說這裡的流浪貓很上鏡？”
夏小星支支吾吾：“是、是啊……”
“那正好。”顧衍之彎腰抱起三花貓，動作熟練又穩當，小家夥在他懷裡乖得像團棉花，“以後可以常來畫它，順便……監督我有沒有偷偷擼彆的貓。”
最後那句帶著調侃，夏小星卻沒反駁。她看著他懷裡的三花貓，看著他眼裡藏不住的笑意，突然覺得這個“畫貓”的借口，好像也沒那麼難圓。
陽光穿過院子的籬笆，在兩人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夏小星的速寫本上，溫柔的守護者旁邊，多了隻眼睛亮晶晶的小狐狸，正踮著腳往他身邊湊。帆布包上的狐狸掛件被風吹得晃呀晃，這次沒再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地跟著前麵的大灰狼，往灑滿陽光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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