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衍集團總裁辦公室的百葉窗沒拉嚴，陽光漏進來，在紅木辦公桌上投下幾道細長的光斑。顧衍之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季度報表，筆尖懸在簽名欄半天沒落下，腦子裡反複蹦出的不是kpi數據，而是昨晚夏小星說“下次直接約我”時，眼裡亮晶晶的笑，像顆裹著糖的小石子，在心裡滾來滾去。
“顧總，前台說有您的包裹，是伯母寄來的，指明要您親自拆。”林舟敲門進來，手裡捧著個印著粉色櫻花的紙箱，嘴角憋著點可疑的笑意，“伯母還特意交代，‘重要物品，務必單獨拆’。”
顧衍之的筆“啪嗒”掉在桌上。他媽媽上周視頻時說寄點家鄉特產，怎麼包裝得這麼花哨？林舟放下箱子就溜，關門時還故意多留了道縫，活像怕錯過什麼好戲。顧衍之瞪了門縫一眼，剛伸手去撕膠帶，就聽見敲門聲，夏小星的聲音脆生生地飄進來。
“顧總，新畫的貓插畫印出來了，我送過來給你看看。”
她抱著文件夾走進來，帆布包上的狐狸掛件晃呀晃，鵝黃色t恤的袖口彆著個草莓形狀的彆針，正是上次掉溝裡沒摔壞的那個。顧衍之的目光在彆針上停了半秒，耳尖悄悄泛紅：“放桌上吧。”
夏小星剛把文件夾擱在桌沿，就見顧衍之用美工刀劃開紙箱。油紙包先掉出來，飄出杏仁酥的甜香，緊接著“啪”一聲，一本封麵印著大紅玫瑰的書從裡麵滑出來，“咚”地砸在地毯上。《戀愛三十六計》五個燙金大字格外紮眼，扉頁露著半行娟秀的字：“兒子加油，媽媽看好你！”
空氣突然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鳥叫。
“噗…”
夏小星沒忍住，笑聲像撒了把珍珠，在辦公室裡脆生生地蹦躂，“顧總，你還研究這個呢？”
顧衍之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彎腰去撿書，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他把書往抽屜裡塞時，手指都在發顫，臉漲得通紅，像熟透的櫻桃：“我媽……她亂寄的。”
夏小星走過去，從他手裡抽過那本書，封麵的玫瑰閃得晃眼。剛翻開就掉出張粉色便簽，她眼疾手快接住，上麵是顧母娟秀的字跡：“兒子，上次你說喜歡那個畫漫畫的小姑娘，媽媽托人打聽了，她喜歡吃街角‘甜莓坊’的草莓蛋糕，記得多買點。彆總用工作當借口約人家，媽媽當年追你爸，全靠臉皮厚！”末尾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
“阿姨很懂嘛。”夏小星舉著便簽笑，指尖劃過“草莓蛋糕”四個字，“比你這書裡的招管用多了。”
顧衍之的喉結滾了滾，伸手去搶便簽，卻帶得書本翻開到“製造英雄救美”那頁，旁邊印著穿披風的卡通小人勇鬥歹徒。“彆瞎看……”他的聲音悶得像含著顆糖，耳根紅得能滴血。
“阿姨這招可有點過時了。”夏小星用指尖點了點插畫裡的歹徒，笑得肩膀都在顫，“你看這案例，‘假裝遇到流氓然後挺身而出’，太老套啦。”
她翻到下一頁，突然抬頭看他，眼裡閃著促狹的光：“不如學我，直接把他推進溝裡，印象保證比英雄救美深刻。”
這話像根小羽毛，輕輕搔過顧衍之的心尖。他想起上次跨年夜掉進排水溝的糗樣，想起她蹲在溝邊遞速寫本時憋笑的樣子，臉“騰”地紅透了，伸手去搶書，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卻還是攥緊了書脊：“彆鬨。”
“我看看嘛。”夏小星把書舉得高高的，另一隻手還在翻頁，“‘欲擒故縱’？‘投其所好’？哎這個‘製造共同回憶’好像不錯”。
“彆看了！”顧衍之終於搶過書，胡亂塞進抽屜鎖好，鑰匙轉得“哢嗒”響。他背對著夏小星站了半天，才轉過身，耳尖紅得像抹了胭脂：“我媽也是為我好。”頓了頓，又沒底氣地補充，“她不知道……我們隻是合作關係。”
“合作關係？”夏小星挑眉，故意拖長調子，“合作拆貓糧？還是合作繡狐狸墊子？”
顧衍之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打開文件夾。插畫上，雪球正抱著他的領帶打盹，旁邊蹲著隻眼睛亮晶晶的小狐狸，爪子邊放著個歪歪扭扭的草莓發卡。畫角的小字寫著：“雪球說，它的監護人該主動點啦。”
夏小星把畫推到他麵前，突然踮起腳尖，湊近他耳邊，聲音輕得像羽毛：“顧總，其實‘欲擒故縱’那招你用得不錯，就是找的借口太爛了，什麼雪球生病，還不如直接說想請我吃草莓蛋糕。”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顧衍之的身體瞬間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等他猛地回頭，夏小星已經抱著文件夾跑到門口，回頭衝他做了個鬼臉，狐狸掛件在身後晃成個小模糊：“畫放桌上啦！記得看！”
門“哢嗒”關上的瞬間，顧衍之捂著發燙的臉頰蹲在地上，心臟“咚咚”地撞著肋骨，像要跳出來。辦公室裡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顏料味，混著杏仁酥的甜香，甜得人發暈。
過了好半天，他才慢慢直起身，掏出鑰匙打開抽屜。《戀愛三十六計》的書脊被剛才的拉扯弄皺了點，他伸手撫平，指尖又摸到那張粉色便簽。想起夏小星剛才舉著便簽笑的樣子，想起她袖口的草莓彆針，突然抓起手機點開外賣軟件。
搜索欄裡敲下“甜莓坊草莓蛋糕”時，指尖有點發顫。備注欄猶豫了半天，最終隻寫了句：“要最新鮮的草莓，多放兩顆。”
下單成功的提示音剛響，林舟的消息就彈了進來：“伯母，您寄的《戀愛三十六計》效果顯著！老板正在給夏小姐買草莓蛋糕呢！”
顧衍之看著屏幕，突然低笑出聲。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落在手機上，把“草莓蛋糕”四個字映得格外亮。他拿起桌上的鋼筆，在季度報表的空白處，無意識地畫了個小小的草莓，針腳歪歪扭扭的，像極了他繡的那隻小狐狸。
原來喜歡一個人，連畫草莓都會覺得甜。他想。指尖在對話框裡敲敲打打，刪刪改改，最終發出一句：“夏畫師，新畫的插畫很可愛。為了感謝，想請你吃草莓蛋糕，現在訂，半小時後到。”
發送按鈕按下去的瞬間，耳尖又紅了，像被陽光吻過的草莓，甜得快要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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