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館的落地窗外，梧桐葉被晚風卷著打旋。顧衍之坐在車裡，看著"城市裡的小溫暖"主題展的海報被夕陽鍍上金邊。海報角落畫著隻舉著畫筆的小狐狸，尾巴尖翹得老高，那是夏小星的簽名式畫法。
"顧總，館長說展廳燈都留著。"林舟憋著笑晃了晃工作證，"要不我進去把畫都拍下來？"
顧衍之攥緊西裝袖口，指節泛白。三個月前他在拍賣會上匿名拍下夏小星的《淩晨三點的貓》時，助理就該明白他的心思。此刻展廳的玻璃幕牆映出他領帶歪斜的倒影，倒比簽並購協議時還要慌亂。
推開展廳大門的瞬間，暖黃的燈光像融化的蜂蜜裹住他。入口處第一幅畫就讓他頓住腳步，穿西裝的黑貓蹲在空調外機上，爪子邊放著半盒牛奶，背景是他公司大廈的落地窗。畫框右下角寫著："某總裁辦公室的不速之客，偷走了三塊曲奇。"
顧衍之摸了摸口袋，那裡還留著雪球抓撓過的餅乾盒。他掏出手機，鏡頭剛對準畫框，身後突然傳來布料摩擦聲。回頭時，隻看見《城市夜景》畫框微微晃動，月光從穹頂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銀蛇般的光斑。
往裡走，《深夜便利店》裡的西裝小熊正對著速凍排骨湯發愁。顧衍之對著這幅畫看了整整三分鐘，想起那天淩晨，夏小星蜷在購物車裡偷吃糖炒栗子的模樣。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林舟發來消息："夏小姐的助理說她早走了，您放心。"
他走到展廳中央，《夏夜烤串攤》的暖光撲麵而來。畫裡的小狐狸舉著烤翅笑得狡黠，大灰狼被辣得眼眶發紅卻仍倔強地張口。顧衍之的指尖輕輕點在大灰狼眼角，那裡還留著未乾的淚痕。手機屏幕亮起，相冊裡存著三十多張偷拍的畫，從雪球偷曲奇到他學做蛋糕，每張照片都備注著日期和心情。
"顧總，偷看大灰狼追狐狸的故事，是不是很害羞？"
夏小星的聲音從《淩晨三點的便利店》畫後飄出，帶著黃油曲奇的香氣。顧衍之猛地轉身，看見她正踮腳調整畫框角度，米白色風衣下擺掃過他前夜送的保溫桶，桶身還沾著他試做番茄牛腩時濺的油漬。
"你......"他盯著她嘴角的餅乾渣，喉結滾動，"不是說閉館了？"
"館長說有人包場卻不露麵。"她晃了晃手裡的曲奇，身後的畫架上搭著他送的羊絨圍巾，"我猜是某個怕被笑話的總裁。"
顧衍之的耳根燒得發燙。他看著她眼裡跳動的燈光，突然想起拍賣會那天，她在《淩晨三點的貓》前停留的十五分鐘，那時他躲在圓柱後，把她專注的側臉刻進了心裡。
"我是來驗收合作成果的。"他指著《廚房災難現場》裡焦黑的砂鍋，"這隻笨小熊......"
"像不像原型？"夏小星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觸到他襯衫第二顆紐扣。溫熱的呼吸掃過鎖骨時，顧衍之猛地後退半步，後腰撞得展架哐當響。夏小星被逗得直笑，卻看見他手機屏保正是《夏夜烤串攤》的大灰狼特寫。
"原來總裁也喜歡存私藏。"她轉身帶他走向最裡間，"帶你看個秘密。"
壓軸畫作《專屬味道》前，顧衍之的呼吸停滯了。畫裡的小狐狸窩在小熊懷裡啃草莓蛋糕，小熊耳朵沾著奶油，尾巴圈成溫暖的繭。他認出那歪扭的奶油花，正是上周他失敗五次的作品。
"畫的是某個偷偷學做飯的笨蛋。"夏小星踮腳把曲奇遞到他唇邊，"和某個偷偷看畫展的笨蛋。"
顧衍之張嘴咬住曲奇，黃油香混著她指尖的溫度在舌尖蔓延。他突然伸手將她抵在畫框上，鼻尖蹭過她發燙的臉頰："其實......白天就想來的。"
"怕被我笑話？"她在他懷裡蹭了蹭，像隻撒嬌的貓。
"怕你發現......"他低頭吻去她嘴角的餅乾渣，"我看你的畫時，眼裡的光藏不住。"
夏小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指著畫裡小熊耳朵上的奶油："其實這裡有個秘密。"指尖輕輕點在他耳垂，"那天你沾的麵粉，比畫裡的奶油更可愛。"
顧衍之的耳尖瞬間熟透。他攥著她的手往外走，步伐慌亂得像在逃離，卻把她的手指扣得死緊。保安透過玻璃門，看見穿西裝的男人牽著笑盈盈的姑娘，兩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織成畫。
停車場裡，夏小星掏出拍立得相冊："給你的紀念冊。"最後一頁夾著他對著烤串畫傻笑的照片，背麵寫著："城市最暖的光，是你看畫時眼裡的我。"
顧衍之將照片塞進錢包最裡層，突然低頭在她額頭落下輕吻："明天帶番茄牛腩來，換你畫兩隻笨熊。"
"什麼畫？"
"畫他們在廚房煮番茄牛腩。"他發動車子，晚風卷著槐花香撲進車窗，"這次不用偷偷畫，我給你當模特。"
手機震動，夏小星的小號更新了動態："偷看被抓包的大灰狼，可愛得犯規哦~"配圖是顧衍之在《專屬味道》前紅透耳尖的側影。他回了個小熊臉紅的表情包，後視鏡裡，美術館的燈光漸成星點，而她眼裡的光，比月光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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