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晴的清晨,稀薄的陽光穿透雲層,把越野車的車窗染成一層暖融融的金紗。風卷著殘雪掠過車頂,留下細碎的聲響,夏小星靠在副駕上,指尖無意識地戳著手機屏幕,那段錄音已經循環了不下十遍,顧衍之跑調的《小星星》忽高忽低,像踩不準節奏的小雀,混著小煤球趴在腿上發出的呼嚕聲,每一次響起,都能讓她的嘴角彎成甜甜的弧度。
“還聽?”顧衍之側頭看她,指尖在真皮方向盤上輕輕敲出輕快的節奏,尾音裡帶著點無奈的笑意。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大衣,領口微微敞開,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把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長。“再聽我可要現場演唱了,保證比錄音更‘有特色’。”
夏小星趕緊按滅屏幕,肩膀還在因為憋笑輕輕顫抖:“不敢不敢,上次你在家族群唱了半句,二姑截圖發了朋友圈,現在還有人問我‘你家顧總是不是偷偷學過美聲’。”她忽然想起昨晚臨走時的畫麵,爺爺拄著拐杖,拍著顧衍之的肩膀連連說“這孩子實在,秋褲都穿得這麼接地氣”,忍不住瞥了眼他的領口,那截印著小狐狸圖案的秋褲邊正悄悄露出來,毛絨絨的邊角透著幾分反差萌。“不過你那‘小狐狸秋褲戰術’效果絕佳,媽昨天偷偷跟我說,要再給你織條帶兔子的,說冬天就得穿得暖乎乎的。”
顧衍之無奈地搖搖頭,修長的手指從儲物格裡摸出顆橘子味奶糖,糖紙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他指尖輕輕一撚,糖紙“刺啦”一聲裂開,把裹著甜香的奶糖遞到她嘴邊:“都聽你們的,織成熊貓的都行。”說話間,車子已經拐進了栽滿老槐樹的巷子,青灰色的磚牆爬著深綠的藤蔓,雪水順著藤蔓的卷須往下滴,在地麵砸出小小的水痕。巷子儘頭的木門敞開著,隱約能看見院子裡曬著的藍白格子棉被,空氣裡飄來淡淡的桂花糕香,是奶奶提前蒸好的。
車剛停穩,穿藏藍棉服的顧奶奶就踩著碎雪迎了出來。她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用一根銀發簪綰在腦後,眼角的皺紋裡都盛滿了笑意,手裡還攥著塊剛剝好的橘子。“衍之回來啦!”她快步走過來,目光卻直接越過顧衍之,牢牢攥住夏小星的手,奶奶的掌心帶著常年做家務的薄繭,卻暖得像個小暖爐。“這就是小星吧?比照片裡俊十倍!快進屋,外麵冷,奶奶給你剝橘子吃。”
夏小星被奶奶拉著坐在鋪了碎花棉墊的沙發上,棉墊鬆軟得像雲朵,剛要開口問好,就見奶奶從茶幾底下拖出個印著牡丹花紋的鐵皮餅乾盒。盒子邊緣磨得發亮,顯然用了好些年,“嘩啦”一聲掀開,裡麵整整齊齊碼著一摞泛黃的老照片,每張都用玻璃紙仔細包著。“小星啊,我跟你說,衍之小時候可逗了,三歲那年……”
“奶奶!”顧衍之拎著禮品剛進門,趕緊放下東西湊過來,耳尖已經泛起薄紅,像染了層胭脂。他伸手想去合餅乾盒,語氣帶著點急:“媽說排骨燉好了,該吃飯了,彆餓著小星。”
夏小星卻反手拉住他的胳膊,指尖輕輕捏了捏他的衣袖,眼裡閃著狡黠的光:“讓奶奶說嘛,我想聽,比聽你唱跑調的歌還有意思呢。”她早就好奇,平時在公司裡沉穩得連眉頭都少皺的顧衍之,小時候究竟是什麼模樣的小調皮。
奶奶立刻得了撐腰,笑著拍開顧衍之的手:“就是!三歲那年啊,他非要偷穿我的棗紅花棉襖,那棉襖還是我當年成親時穿的,盤扣都是手工繡的呢!他不光穿,還把我縫鞋的絨線牡丹彆頭上,踮著腳尖跑到巷口,跟賣糖葫蘆的張大爺說自己是‘下凡的小仙姑’,要換串最大的!”
夏小星笑得直拍沙發,棉墊都跟著顫,趕緊掏出手機對著餅乾盒裡的老照片拍個不停,其中一張正是穿花棉襖的小顧衍之,叉著腰站在糖葫蘆攤前,頭頂的絨線牡丹歪歪扭扭,眼神卻理直氣壯。顧衍之隻能在旁邊坐下,一手撐著額頭,一臉“聽天由命”的表情,連耳根都紅透了。小煤球倒是不客氣,從夏小星腿上跳下來,踩著沙發扶手蹦到他膝蓋上,蜷成個毛球,呼嚕聲瞬間蓋過了奶奶的笑聲。
“還有五歲那年,”奶奶越說越起勁,又從盒子底下翻出張皺巴巴的獎狀,紙質已經發脆,上麵的字跡卻還清晰,“幼兒園評‘乖寶寶’,他跟人搶積木沒評上,蹲在地上哭了一下午,抱著我的腿說‘奶奶,我要攢好多好多積木,給未來媳婦玩’,老師都被他逗笑了,特意找了張空白獎狀,寫了‘最有心意寶寶’哄他!”
“奶奶,您喝口水潤潤喉。”顧衍之趕緊拿起桌上的茶杯遞過去,試圖轉移話題,卻被夏小星在桌下悄悄踢了一腳。她指尖飛快在備忘錄裡打字,屏幕上跳出“顧衍之糗事:花襖仙姑、攢積木娶媳婦、偷穿皮鞋摔跤”,剛想起奶奶剛才提了一嘴紅皮鞋,趕緊追問:“您剛才說他偷穿高跟鞋摔跟頭?快講講,是不是摔得特彆狼狽?”
“可不是嘛!”奶奶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我那紅皮鞋是漆皮的,鞋跟比他的小胳膊還粗,他趁我不注意偷偷穿上,剛站起來就‘噗通’一聲摔個屁股墩,哭得撕心裂肺喊救命,結果眼淚還沒乾呢,又手撐著地爬起來,非要再穿,強得跟頭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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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顧爺爺提著鳥籠從外麵回來,竹編的鳥籠裡養著隻畫眉,嘰嘰喳喳叫得熱鬨。他剛在對麵沙發坐下,就被奶奶拽住胳膊:“老頭子,快說衍之曬金魚的事!小星還沒聽過呢!”顧爺爺清了清嗓子,憋著笑開口:“那年他聽鄰居家小孩說魚要曬太陽補鈣,趁我午睡,偷偷拿小網兜把一缸金魚全撈出來,擺在窗台上曬。下午太陽毒,他玩忘了收,等我發現的時候,魚全翻白了,這小子還蹲在窗台邊哭,拉著我的手問‘爺爺,要不要掐人中救魚啊?’”
夏小星笑得差點嗆著,捂著嘴直咳嗽。顧衍之無奈地搖搖頭,從茶幾上的果盤裡捏起顆栗子,指尖熟練地剝去殼,把粉糯的果肉遞到她嘴邊:“堵上你的嘴,不然晚上不給找奶糖。”話音剛落,夏小星突然掏出手機,點開了那段跑調的《小星星》,歡快又走樣的旋律瞬間填滿了屋子。
“哎喲,這調子拐得跟咱院兒的老槐樹似的!”奶奶笑得直拍大腿,沙發都跟著震動,“小時候讓他學唱歌,他非說‘唱歌不如算算術有意思’,現在倒唱得這麼有特色!”顧衍之的臉瞬間紅透,像熟透的櫻桃,起身就去搶手機,“彆放了彆放了”,卻被夏小星笑著躲開,她踮著腳尖繞到沙發後麵,手機舉得高高的:“就不放,這可是珍貴素材!”
這時顧媽媽從廚房出來,手裡還拿著鍋鏟,圍裙上沾了點麵粉:“小星快嘗嘗剛炸的春卷!衍之昨天半夜還躲在房裡查天氣預報,說今天降溫,讓我把客房的被子換成加厚的,怕你怕冷睡不著。”夏小星轉頭看顧衍之,他正假裝摸小煤球的頭,耳尖紅得能滴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大衣紐扣,眼神都不敢跟她對上。
午飯的香味很快飄滿了屋子,顧爺爺特意燉了糖醋排骨,肉質燉得軟爛脫骨,湯汁濃稠得能掛在筷子上,顧衍之昨晚特意跟爺爺說,夏小星吃排骨不愛吐骨頭,得燉得爛一點。夏小星咬著排骨,看著顧衍之悄悄把自己碗裡的玉米夾到她碗裡,玉米顆粒飽滿,還帶著淡淡的甜味,心裡暖乎乎的,像揣了個熱水袋。
飯後收拾碗筷時,顧媽媽悄悄拉著夏小星的手,壓低聲音說:“衍之這孩子從小嘴笨心細,知道你要來,前天就把客房的舊書全收拾了,堆在書房裡,還特意換了盞暖光床頭燈,說你怕黑,冷光晃眼。”夏小星順著顧媽媽的目光望去,顧衍之正幫爺爺修鳥籠,他捏著小鑷子,專注地調整著籠門的竹條,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褪去了平時商場上的高冷,隻剩下溫柔的煙火氣。
等她從廚房出來,就見奶奶拉著顧衍之的胳膊撒嬌:“衍之啊,再唱一遍那跑調的歌嘛,奶奶還沒聽夠呢!”顧衍之無奈地歎氣,剛要開口,夏小星趕緊走過去救場:“奶奶,我陪您唱!”她清了清嗓子,清亮的歌聲先響起來,顧衍之跟著開口,低沉的調子混著她的聲音,溫柔得像春日裡曬透的棉被。
臨走時,奶奶往夏小星包裡塞了滿滿一兜橘子味奶糖,糖紙是橘色的,印著小小的狐狸圖案:“衍之昨天特意讓我去小賣部買的,說你口袋裡得揣著糖才踏實。”她又湊到夏小星耳邊,神秘兮兮地說:“下次來啊,奶奶給你講他偷穿高跟鞋摔進菜窖的事,那回摔得渾身是泥,可逗了!”
回程車上,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夏小星翻著備忘錄裡的糗事清單,忍不住笑出聲:“你小時候居然想攢積木給媳婦,也太可愛了吧。”顧衍之側頭看她,眼裡帶著寵溺,伸手從儲物格裡拿出個小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是個木質小狐狸積木擺件,狐狸的耳朵圓圓的,尾巴翹著,木紋光滑得能映出光影:“昨天路過巷口的木匠鋪看見的,覺得像你。”
夏小星愣了一下,指尖輕輕摩挲著積木,暖意順著指尖蔓延到心底。她點開漫畫軟件,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很快勾勒出畫麵:穿棗紅花棉襖的小男孩抱著積木,臉頰紅撲撲的,旁邊紮馬尾的小女孩舉著顆奶糖,背景是飄著細雪的紅磚牆,牆角的老槐樹伸著枝椏。
“畫好了第一個給你看。”她舉起手機,眼裡閃著細碎的光,像盛了星光。
顧衍之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指尖劃過她的發頂:“好,不過說好,彆把我曬金魚的傻樣畫太明顯。”
夏小星吐吐舌頭,趁著他開車的間隙,悄悄用畫筆把畫裡男孩的臉頰塗得更紅,像熟透的蘋果。她知道,這些藏在糗事裡的溫柔,那些他沒說出口的在意,半夜查的天氣預報、換厚的棉被、燉軟爛的排骨、記在心裡的奶糖喜好,會像積木一樣,一塊一塊搭起屬於他們的未來。而她剛把奶奶給的奶糖,偷偷放進了顧衍之的大衣口袋,糖紙的橘色在深色布料上若隱若現,就像他記得她的喜好一樣,她也想把這些細碎的溫柔,藏進他的日常裡。
小煤球趴在後座,發出輕輕的呼嚕聲,陽光透過車窗,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車座上疊成暖暖的一團。夏小星看著顧衍之專注開車的側臉,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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